隙间，“生锈螺栓”酒吧仓库。
时间仿佛被那块散发着混沌微光的令牌给定格了。
彭子其捧着那块非金非木、触手温润、背面刻着熟悉又陌生图腾的“源初令牌”，脸上的笑容从劫后余生的狂喜，慢慢转变为一种……呃，类似于突然被告知中了五百亿但必须用梵文填写兑奖表格的茫然无措。
VIP？
听起来很牛逼。
但这VIP怎么当？会员卡往哪刷？年终积分怎么算？能享受三界巡查司旗下产业打折优惠吗？刚才那冷脸煞星谛听走之前也没留个客服电话啊！
而且这“源初协议优先权”听起来唬人，但备注里那句“危机并未远离。变强，或者等待下一次‘清算’。”可是实实在在的死亡倒计时，还是不定时的那种！
他这边正进行着激烈的脑内风暴，那边瘫坐在地的瘸腿老K总算把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脏给摁了回去。他喘着粗气，用看史前怪兽般的眼神上下下打量着彭子其，特别是他手里那块令牌，最后目光定格在他那依旧带着点傻气的脸上。
“操……”老K抹了把脸上的油汗，骂骂咧咧地扶着旁边的垃圾山站起来，机械义腿发出嘎吱的抗议声，“老子这‘生锈螺栓’开了几百年，捡过的规则垃圾能堆成山，揍过的宵小能填满冥河，还是头一回差点被个走路都能把自己绊死的小兔崽子连带巡查司的疯狗一起把老家给拆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彭子其面前，鼻子几乎要怼到那块令牌上，浑浊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复杂的光芒——有后怕，有肉痛（为他的仓库和那张镇灵金符），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工匠看到绝世材料的灼热好奇。
“源初规则核心……他妈的……活的……还绑定了……”他伸出沾满油污的手指，想摸又不敢摸，嘴里喃喃自语，“这玩意儿不是早在‘门’崩那会儿就碎得连渣都不剩了吗？怎么还能具现出来？还……还认主了？认了这么个玩意儿？！”
彭子其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毛，下意识地把令牌往怀里缩了缩：“老……老K前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老子？老子还想问你呢！”老K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敬畏？虽然这敬畏更像是给那块令牌的。“你小子走了他妈的什么宇宙级狗屎运？或者说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这玩意儿沾上的因果，比整个隙间的垃圾加起来都沉！”
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源初规则核心，传说中是构筑咱们这方天地乃至诸多界面最底层的逻辑基石之一，牛逼是真牛逼，但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麻烦！它代表着‘可能性’、‘愿望’、‘变数’，跟巡查司那帮死脑筋追求的‘绝对秩序’天生犯冲！更别提它还跟那要命的‘门’牵扯不清！”
“拥有它，理论上你在规则层面权限高得吓人，刚才那疯狗谛听不就是被这权限压回去的？但也就是‘理论上’！”老K指着令牌，“这就好比给你一把能打开宇宙所有大门的万能钥匙，但你他妈现在就是个刚学会爬的婴儿，连钥匙孔都找不着，抡起来砸核桃都嫌费劲！而且这钥匙还自带全宇宙通缉令效果！”
彭子其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手里的令牌瞬间重若千钧，还有点烫手。合着这VIP待遇是有了，但配套的用户手册和售后服务全都没跟上？
“那……那我该怎么办？”他眼巴巴地看着老K，现在这老头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怎么办？凉拌！”老K气哼哼地，却还是忍不住盯着令牌，“先想办法活过下一秒再说！你这玩意儿刚才苏醒闹出的动静不小，隙间里牛鬼蛇神多的是，保不齐就有哪个鼻子灵的闻着味儿过来了！巡查司暂时不动你，不代表别的玩意儿也会卖‘源初协议’的面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仓库外原本死寂的酒吧，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几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冲击酒吧的防护。
老K脸色一变，侧耳听了听，骂了句脏话：“妈的！是‘噬魂妖’那帮没脑子的杂碎！就喜欢追逐高能规则反应！肯定是冲你这宝贝疙瘩来的！”
他猛地看向彭子其，语速极快：“小子！想活命就听老子的！现在！立刻！马上！尝试用你的意念控制这玩意儿！把它所有的光芒、所有外泄的气息都给老子收起来！像憋尿一样憋回去！一点都不能漏！”
“啊？怎……怎么憋？”彭子其慌了，捧着令牌如同捧着一个点燃引线的手雷。
“想！用力想！你是它的绑定者，你的意念就是最高指令！就想‘隐藏起来’、‘收敛光芒’、‘看起来像个破铜烂铁’！最纯粹的想法！快！”老K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外面的撞击声和嘶鸣声越来越近了。
彭子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VIP什么用户手册了，求生本能再次占据高地。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令牌，在内心疯狂咆哮：
“隐身！隐身！变丑！变破烂！变得毫不起眼！求你了大哥！快变啊！！”
或许是他强烈的意愿起了作用，或许是他与令牌之间的绑定关系确实在发挥作用，那令牌表面的混沌微光真的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内敛，那浩瀚无边的规则波动也迅速减弱、消失。
几个呼吸间，那块神秘强大的“源初令牌”，竟然真的变得黯淡无光，表面甚至蒙上了一层类似铁锈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块从哪个废旧工厂角落里捡来的、毫不起眼的金属牌匾，扔地上都没人多看一眼。
“嘶——”老K倒抽一口凉气，眼中的惊骇更甚，“还真能控制？虽然粗糙得没法看，但这适应性……见鬼了！”
外面的骚动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那些噬魂妖仿佛失去了目标，变得有些困惑，嘶鸣声也变成了烦躁的低吼。
“有用！”彭子其狂喜。
“有用个屁！”老K压低声音骂道，“这只是最低级的能量气息收敛！规则层面的痕迹哪是那么容易彻底掩盖的？骗骗没脑子的噬魂妖还行，稍微厉害点的家伙靠近了照样能感觉到不对劲！而且你……”他上下扫了彭子其一眼，“你本人就是个行走的信号源！你灵魂里都打上这玩意儿的烙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