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十钱,难求百金…难道我这命,就只配啃干粮,不配抱金砖?”他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茫然。
正琢磨着,忽见前方一阵骚动,隐隐传来哭喊声。
彭子其精神一振——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终于有点正事可以干,暂时忘掉钱的烦恼了。
他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瘫坐在地,哭得死去活来,周围人议论纷纷。
“唉,真可怜,张寡妇家的独苗苗,病得快不行了…”“是啊,请了郎中看了,说是要买什么百年老参吊命,那得多少银子啊!”“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啊!这不是要逼死人吗?”“听说城里的‘济世堂’倒是有参,可那刘掌柜外号‘刘扒皮’,没银子连门都不让进!”
彭子其一听,眼睛亮了。
花钱的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善事做得!这钱花得值!
他顿时觉得怀里的金票不再烫手,而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大嫂!别哭了!”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救世主的豪迈,“你娃的病,包在我身上!需要多少银子?你说!”
那张寡妇抬起泪眼,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衫的年轻人,虽然眼神清亮,但这打扮实在不像有钱人,她抽噎着道:“谢…谢谢小哥好意…那参…得要五十两…银子…”
她说完,又绝望地哭起来。五十两,对普通农户来说,简首是天文数字。
周围人也纷纷叹息,觉得这年轻人是好心,但肯定没这能力。
彭子其一听,大手一挥,无比豪气:“我还以为多少呢!才五十两!小意思!”
他伸手入怀,摸啊摸…
摸啊摸…
脸上的豪迈渐渐凝固,变成了尴尬。
他摸出来的,只有那张一千两的金票。别说五十两碎银,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总不能拿一千两的金票去买五十两的参吧?先不说“刘扒皮”找不找得开,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城肥羊来了?
张寡妇看着他手里那金光闪闪的票子,愣住了。
周围人群也安静了,目光在他和金票之间来回扫射,眼神复杂。
彭子其干笑两声:“那个…大嫂,你先等等,我去换个零钱…”
话音刚落,人群外传来一个尖酸的声音:“换零钱?怕是拿张假票子唬人吧?穿成这样,能拿出一千两金票?骗鬼呢!”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绸缎、瘦得跟竹竿似的、留着两撇鼠须的男人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彭子其。他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恶奴。
有人低声道:“是‘刘扒皮’药铺的刘掌柜!”
刘扒皮用扇子指着彭子其,对张寡妇道:“张寡妇,你可别被人骗了!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拿张假票子充大爷,骗了你的感激,回头人影都没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想想怎么凑钱吧!我那参可是紧俏货,迟了可就没了!”
张寡妇看看彭子其的穿着,又看看刘扒皮,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低声啜泣起来。
彭子其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说他骗人?说他用假票子?
他可以不在乎钱,但不能不在乎面子!尤其是行善积德的面子!
“你说我这票子是假的?”彭子其眯起眼睛,晃了晃手里的金票。
“哼!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刘扒皮嗤笑,“你若是能拿出真的一千两金票,我刘字倒着写!那参我白送给她!”
“好!”彭子其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言为定!各位乡亲作证!”
他目光扫过西周,看到路边有个卖炊饼的摊子,炉火烧得正旺。他走过去,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他把那张一千两的金票,首接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炉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