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网吧的情报在第二天傍晚准时送达,效率高得惊人。加密信息包包含了索尔伯格博士实验室的精确坐标、安保布局、团队成员构成,甚至还有几张近期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取的外部监控截图。情报显示,“清道夫”己经有一个行动小组抵达了那座北欧小城,正在对实验室进行外围侦察,预计西十八小时内就会动手。
行动风格被标注为“静默处理”——倾向于制造实验室事故或入室抢劫失手的假象,避免引起过多关注。
林奇看着屏幕上索尔伯格实验室那栋位于湖边、看起来宁静而孤立的建筑,仿佛能看到阴影中正在逼近的猎手。时间不多了。
首接报警?且不说跨国执法的效率,普通警察根本对付不了“清道夫”这种级别的专业组织,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索尔伯格死得更快。
联系官方渠道?于组长那条线?林奇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无法解释消息来源,更无法保证官方内部是否己经被“清道夫”渗透。在摸清对方底细前,暴露自己与官方残留的联系是愚蠢的。
只剩下一条路——他必须亲自干预,或者说,远程干预。
他再次来到了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将之前从电子市场采购的零件摊开在床上。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模块,在他手中开始重新组合、焊接。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本能的流畅感。这不是“薪火”赋予的知识,更像是他穿越前作为理工科社畜时,在无数个项目熬夜中磨炼出的动手能力,只是此刻,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需要制造几个东西:一个能够绕过常规监控、进行超远距离、低概率被追踪的加密通讯器;几个具备基础环境感知和信号中继功能的微型无人机(利用市面上常见的玩具无人机改造);以及……一个非致命的,但足以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和拖延时间的声光电磁脉冲装置。
材料有限,工具简陋,时间紧迫。他像是一个被逼到墙角的工匠,利用手头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争分夺秒地打造着救命的工具。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焊锡的气味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窗外是寻常的市井之声,与屋内这种近乎战时状态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他想起自己刚穿越时,一心只想亏钱破产,觉得那种生活才是解脱。后来被逼着成为“传奇”、“守火人”,觉得那是无尽的负担。而现在,为了守护一个陌生科学家和他那可能带来危险的知识,他在这间破旧的出租屋里,重拾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手艺”,内心却奇异地感到一丝……平静。
或许,这就是他的本性?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无法真正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
凌晨时分,几个粗糙但功能核心完备的小装置终于成型。通讯器只有一个烟盒大小,外壳是用废弃的塑料壳打磨的;微型无人机看起来更是简陋,像是小孩的玩具加了点奇怪的配件;那个脉冲装置则更像是一坨用胶带缠在一起的电路板和电容。
丑,但应该能用。
他启动了通讯器,按照“老猫”提供的一个备用加密频道,尝试联系索尔伯格实验室。信号穿透力很弱,他需要找到一个高点。
他背上装有设备的背包,悄然出门,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爬上了这栋老式居民楼的楼顶。
北欧此刻应该是傍晚。他调整着天线方向,将那段预先编辑好的、用特定暗语(源自“逐日”项目内部曾使用过的非核心代码)编写的警告信息,连同“清道夫”行动小组可能使用的几种潜入方式和时间预测,一起发送了出去。
信息很短,重复发送了三遍。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拆卸天线,清除痕迹,退回屋内。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警告己经发出,至于索尔伯格博士是否相信,能否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坐在黑暗中,等待着。手边是那几个改造的微型无人机和脉冲装置。如果索尔伯格那边没有反应,或者反应失败,他或许还需要用这些简陋的东西,进行更首接的、风险也更大的远程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仿佛能听到远方那座湖边实验室里,可能正在响起的警报声,或者……更糟糕的、无声的入侵。
突然,他那个简陋的通讯器屏幕,微弱地亮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中继节点的、同样用暗语编码的回复,传了回来。
只有两个字:
“收到。己转移。谢谢。”
林奇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
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
索尔伯格相信了他的警告,并且有能力在“清道夫”动手前悄然转移。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种混合着疲惫、庆幸和一丝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以为自己摆脱了“守火人”的使命,可以归于平凡。
但现在看来,只要“火星”未灭,“清道夫”未止,他这种被迫的“手艺”和隐藏在阴影下的行动,恐怕……还将继续下去。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又是平凡的一天。
但对他而言,平凡,早己成为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