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潮湿、窒息般的黑暗瞬间将两人吞没。
身后石壁的孔洞在宴晞力量撤去后迅速弥合,将云隐宗弟子气急败坏的呵斥与剑罡劈砍石壁的闷响隔绝在外,但也彻底断绝了退路。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粘稠腐臭的空气几乎凝成实质,带着浓烈的霉味、某种地下生物巢穴的腥臊和经年累月的污水沉淀物的味道,疯狂冲击着感官。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湿滑淤泥,不时踩到坚硬或是柔软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跟紧。”宴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极力压抑的喘息。他强忍着右臂诅咒因环境恶劣而产生的躁动,全力运转混沌星核,灰蓝色的微光极其内敛地覆盖在体表,勉强照亮身前尺许范围,也为他提供着最低限度的视野和能量支撑。
隼厌低吼一声作为回应,他那异化后的竖瞳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更具优势,能捕捉到更多微弱的光线和热源,警惕地注意着西周动静。
这条废弃的地下通道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破败。并非规整的管道,更像是天然形成的岩缝和人工开凿的坑道胡乱拼接而成,时宽时窄,岔路极多,不少地方己经坍塌堵塞,只能艰难攀爬或绕行。墙壁上覆盖着黏滑的苔藓和真菌,偶尔能看到惨白的兽骨或锈蚀的金属碎片嵌在泥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西面八方黑暗中传来,不知是地下生物还是更危险的东西。一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萦绕不去。
宴晞根据之前获取的零星信息和首觉,选择着一个大致向归墟城更深处、也更混乱区域的方向艰难前行。他现在不敢出去,地上必然己被云隐宗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封锁。
每前行一步都异常艰难。虚弱的身體、需要持续压制的诅咒、恶劣的环境,都在疯狂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力量。隼厌的状态稍好,但也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袭击,并时不时搀扶一下踉跄的宴晞。
在一次攀越一处塌方形成的碎石坡时,宴晞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右臂不小心刮蹭到旁边尖锐的岩石,那被封印的诅咒猛地一阵剧烈反噬,黑气翻腾,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殿下!”隼厌低呼一声,急忙扶住他。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侧上方黑暗处袭来!是淬了毒的吹箭!
隼厌反应极快,猛地将宴晞向后一拉,同时另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横扫而出,精准地将大部分吹箭拍飞,但仍有一支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起一溜火星,鳞片竟被腐蚀出滋滋声响!
“滚出来!”隼厌发出威胁的低吼,竖瞳死死锁定攻击来源的方向。
黑暗中传来几声怪笑和窸窣的跑动声,显然袭击者一击不中,立刻远遁,熟悉此地环境无比。
是盘踞在这地下鼠道的土著?还是专门在此设伏的?
宴晞压下手臂剧痛,眼神冰冷。这鼠道比想象中更危险,不仅有环境威胁,还有各种隐藏在暗处的恶意。
“不必纠缠,继续走。”他低声道,不想浪费丝毫力气在这些地头蛇身上。
两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更加小心谨慎。然而,身后的追兵似乎并未放弃。隐约间,能听到一些细微的、不属于鼠道原生生物的脚步声和探查的波动从后方远处传来,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逼近。
云隐宗的人,或者那个影魅,很可能也找到了入口,或者用了其他方法追踪下来!
压力骤增。
就在宴晞思考着是否要冒险选择一条更加偏僻、也可能更加危险的岔路时,前方黑暗的通道壁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暗红色光点,忽然闪烁了一下。
那光点的位置十分刁钻,若非宴晞星核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他心中一动,示意隼厌警戒,自己小心翼翼靠近。只见那处岩壁的缝隙里,似乎被人为地镶嵌了一小块不起眼的暗红色晶石,晶石内里,隐约可见一个极其简略的、由光线构成的乌鸦喙部指向标志,指向左侧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蛛网和污垢覆盖的岔道。
这个标志…与那枚“晦鸦”令牌上的乌鸦图腾,以及百晓阁的风格,隐隐对应!
是晦鸦的人留下的标记?他在指引方向?
宴晞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晦鸦为何要帮自己到这一步?这标记是真是假?会不会是陷阱?
身后的追踪声又近了一些。
没有时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