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厌猛地抬头,冰冷嗜血的目光扫过那些毒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新生的、蕴含着妖力的左手五指张开,指尖弹出乌黑锋利的指甲,闪烁着毒光。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失去了远程的“锚定”,变得更加首接和凶险。
腐骨医坊,核心血炼室。
老鬼手枯槁的手指正按在斩荒的眉心,噬魂蛊网的墨绿丝线深深探入,疯狂搜寻着任何异常波动的源头。
就在此时——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一首干扰祭炼的、冰冷的、带着奇异韵律的波动,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变得极其微弱、混乱,几乎难以捕捉!
“嗯?!”老鬼手独眼一亮!
机会!
虽然不知道那干预者遇到了什么麻烦,但这无疑是彻底压垮斩荒抵抗、完成祭炼的天赐良机!
“给我炼!”他沙哑地嘶吼,再无保留,全力催动万虫噬心煞和噬魂蛊网!
轰!
墨绿色的邪光瞬间大盛,如同潮水般涌向斩荒!那本就黯淡的凶煞之颅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瞬间被邪光吞没!无数毒虫虚影尖啸着,顺着七窍和毛孔,疯狂钻入斩荒体内!
斩荒的身体剧烈抽搐,暗金色的瞳孔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彻底被墨绿色的邪光充斥。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皮肤表面的熔岩纹路被墨绿色覆盖,气息变得无比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性!
那冰冷的波动试图再次变得清晰,似乎想要挽回,却如同风中残烛,无力回天。
“找到你了!”老鬼手却凭借波动最后挣扎时泄露的一丝痕迹,以及噬魂蛊网深入斩荒识海捕捉到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气息与永劫冰魄的混合印记,终于确定了干预的源头!
“竟然…真的是你?!”他蜡黄面具下的脸色剧变,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惊惧!
“被永劫冰魄封禁,竟还能隔空作祟…混沌道胎…果然诡异莫测!”老鬼手心中骇然,但随即涌起的是更深的贪婪和忌惮。
必须尽快完成祭炼!必须得到这具凶神胚体!否则后患无穷!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血池,祭炼威力再增三分!
斩荒的挣扎越来越弱,身体开始发生最终极的、不可逆的蜕变…
静幽谷,竹舍。
宴晞那一声急促的“危!敛息!”如同惊雷,在素蘅的心湖中炸响!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切断了绝大部分对外感知,心火冰锥的光芒急剧内敛,那枚冰蓝色符文也被她迅速藏匿于心火最深处,与宴晞的灵魂通道被她以最大意志力压缩至几乎断绝,只留下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微弱联系。
就在她完成这一切的下一秒——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浩瀚如同星海般的意志,仿佛从无穷高处垂落一缕目光,淡淡地扫过这片区域。
这意志并非刻意针对她,甚至可能都没有真正注意到她这只“蝼蚁”,仅仅是一次无意识的巡视,或者是对某处异常波动的轻微关注。
但即便如此,其带来的压迫感,也远超涤魂锁链的任何一次反噬!
素蘅感觉自己仿佛赤身暴露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之中,灵魂瞬间被冻结,思维停止,连那缕心火都仿佛要熄灭!眉心的烙印灰暗到了极致,不再闪烁,如同死物!
她凭借本能,死死守着最后一点灵明不灭,将自己伪装成一块真正的、毫无生机的冰块。
竹舍外,渡厄和尚啃鸡腿的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他周身那温和的佛力瞬间消散无形,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普通的山石,连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
那浩瀚的意志一扫而过,并未停留,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便悄然退去。
过了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素蘅才猛地“喘”过一口气(尽管身体依旧冰封),心火重新燃烧起来,却微弱了许多,充满了后怕。
渡厄和尚也缓缓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低声骂了一句:“娘的…吓死和尚了…那冰疙瘩怎么突然瞅这边来了?难道那两个小家伙玩脱了?”
他看向竹舍,眼神无比严肃。
“丫头,看来你们的小动作,到底还是引起注意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真的要如履薄冰了。”
素蘅心中沉重无比。她知道,最大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通过那丝仅存的微弱联系,她感受到宴晞那边传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与极致的收敛。
他那边的情况,恐怕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