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微弱却无比精准的、带着素蘅全部意志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扰动了锁链那恒定的寒渊韵律!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带着强烈净化与排斥意志的寒渊波动,被素蘅这精准的“引斥”所激发,如同被触怒的冰龙,顺着那诅咒之力侵入的路径,狠狠地反冲而去!
目标:首指盘踞在她右臂经脉中、正疯狂蔓延的老鬼手诅咒核心!
轰——!!!
无声的意念交锋在素蘅体内爆发!锁链本源那冰冷的净化之力,与老鬼手阴毒的诅咒之力,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在素蘅的右臂经脉中轰然对撞!
嗤嗤嗤——!!!
如同强酸与强碱的剧烈反应!黑色的诅咒冰晶与幽蓝的净化寒芒疯狂交织、湮灭!素蘅的右臂瞬间成为惨烈的战场!经脉在两种极致力量的冲突下寸寸撕裂!皮肤表面鼓起无数恐怖的、如同蚯蚓般扭动的能量包块,时而漆黑如墨,时而幽蓝如冰!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撑住!它们在互相消耗!”渡厄和尚的佛力如同最坚韧的堤坝,死死护住素蘅的心脉和主要躯干,避免冲突蔓延造成致命伤。
这场湮灭来得快,去得也快!锁链的净化寒芒终究是更高层次的规则之力,虽然量少,但质高!老鬼手的诅咒之力在失去了后继支援(被素蘅隔绝于手臂)后,被这股被引动爆发的净化寒芒强行击溃、净化了大半!
素蘅漆黑如炭的右臂,那令人绝望的黑色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皮肤虽然依旧苍白发青,布满了冻伤的裂痕和能量冲突留下的恐怖淤紫,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毒诅咒气息却消散了大半!蔓延被强行遏制在肘部以下!
代价是,她的右臂经脉近乎全毁,整条手臂暂时失去了知觉,如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心湖中,涤魂锁链因被强行引动力量,散发的冰冷排斥感更加强烈,那枚灰败烙印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噗!”素蘅再次喷出一小口带着冰碴的黑血,身体软软倒在渡厄和尚怀中,气息微弱,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劫后余生的弧度。
幽冥殿,永劫号核心密室。
幽蓝色的光芒充斥着这个巨大而冰冷的空间。无数复杂的、闪烁着幽蓝符文的金属管道和晶体柱如同巨树的根系与枝干,纵横交错,连接着密室中央那个最为巨大的、由整块玄冥冰魄雕琢而成的维生舱。
维生舱内,注满了粘稠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玄冥冰髓液。宴晞残破的身体被浸泡其中,只有口鼻连接着呼吸晶管。那口封印他的冰魄棺椁此刻悬浮在维生舱上方,棺盖开启,永劫冰魄的符文锁链从棺椁延伸而下,如同冰冷的根系,深深扎入维生舱的冰髓液中,持续释放着强大的冰魄封禁之力。
厉沧负手立于维生舱前,玄色大氅在幽蓝光芒下更显深沉。他冷峻的目光穿透冰髓液和厚重的玄冥冰魄,落在宴晞身上,如同在审视一件正在修复的精密武器。维生舱周围复杂的符文仪器上,跳动着冰冷的数据流,显示着宴晞体内被强行冻结的生理参数和能量读数。
【目标生命体征:稳定(超低温冻结态)】
【混沌星璇状态:封禁稳定(永劫冰魄核心锁链)】
【能量冲突(血煞风毒混沌):凝滞】
【万象炉污染活性:压制中(0。0001%)】
【肉体损伤修复进度:0。7%(冰髓液滋养超低温抑制恶化)】
“殿主,”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厉沧身后响起。孤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妖异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玩味笑容,手中把玩着那面惑心魔镜,“‘炉鼎’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老鬼手吃了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归墟城那边,赵坤和蚀骨也吓破了胆。”
厉沧没有回头,声音冰冷:“跳梁小丑,不必理会。炉鼎如何?”
“本源驳杂得吓人,”孤燐镜面微闪,映照出维生舱中宴晞体内那被冻结的能量景象——暗红暴戾的血煞凶魄星核、墨绿翻滚的风毒星云、灰青沉寂的混沌本源、以及边缘盘踞的墨色污染,在幽蓝的冰魄锁链下勉强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不过…这口‘冰棺材’加上玄冥冰髓,倒是暂时把破炉子给‘焊’住了。只是…”他顿了顿,镜面光芒流转,照向宴晞识海深处那点被冰魄锁链重重包裹的微光,“这点‘星火’,在永劫冰魄的封禁下还能不灭,倒是有点意思。看来您这炉鼎,骨头比想象中硬。”
厉沧的目光似乎在那点微弱的星火上停留了一瞬,声音依旧淡漠:“硬骨头,才经得起锤炼。准备‘冰煞战傀’,等炉鼎肉身修复三成,送进去。”
孤燐眼中玩味更浓:“冰煞战傀?那可是给金丹死士用的‘碎骨场’。他现在这身子骨进去…殿主是想把他最后一点渣都榨出来炼了?”
“不破不立。”厉沧转过身,冰冷的视线扫过孤燐,“本座要的不是温顺的器皿,而是能承载‘永劫’的凶兵。若他连这点磨砺都熬不过,死在战傀场里,也省得本座日后清理门户。”话音未落,他身影己如烟雾般消散在密室幽蓝的光影中。
孤燐看着厉沧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维生舱中那被冰封的残破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凶兵?呵呵…就怕您这炉火太旺,炼出来的不是兵,而是…噬主的魔啊…”他指尖在惑心魔镜上轻轻一弹,镜面泛起涟漪,映照出静幽谷潭边素蘅昏迷的身影,以及她那只布满冻伤淤紫的右臂,镜中光芒微微闪烁,不知在记录什么。
维生舱内,粘稠的玄冥冰髓液中,宴晞的意识在绝对冰封与剧痛的间隙中,极其极其缓慢地“流动”着。那点被永劫冰魄锁链包裹的星核微光,在无尽的死寂与封禁中,微弱却顽强地搏动着。一丝丝被冰髓液强行压入体内的、精纯而冰冷的能量,正沿着被冻结的经脉,极其缓慢地滋养着破碎的肉体。而在那星核最深处,被冰封的混沌本源深处,一点源于素蘅清源星尘的、微不可察的暖意,如同被埋藏在冻土最深处的种子,在等待着破冰而出的契机。
静幽谷。
渡厄和尚将昏迷的素蘅轻轻放在铺着厚厚干草的竹榻上。他仔细检查了她那只饱受摧残的右臂,经脉寸断,冻伤严重,但那股阴毒的诅咒之力总算被锁链的净化寒芒和老鬼手的诅咒互相湮灭了大半,暂时不会危及生命了。
“心火未灭,灵根虽毁,这求生的意志…倒是像极了那小子。”渡厄和尚看着素蘅苍白却平静的睡颜,低声嘟囔着,油腻的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和。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里面是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碧绿药膏,均匀涂抹在素蘅冻伤淤紫的手臂上,又以柔和佛力温养其受损的心脉。
做完这一切,渡厄和尚走到潭边,看着水中自己胖乎乎的倒影,又抬头望向幽冥殿所在的北方天际,细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冰魄铸棺…厉沧这疯子,是真把那小子当铁在炼啊…小女娃,你俩这劫,怕是才刚开始…”他叹了口气,从油腻的僧袍里摸出半只冷掉的烧鸡,狠狠啃了一口,仿佛要将烦恼一同嚼碎咽下。
潭水倒映着星月,也倒映着竹榻上素蘅昏迷的身影。在她心湖深处,那缕豆粒大的金红心火,在涤魂锁链冰冷的排斥下,在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滋养中,在渡厄佛力的守护下,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地燃烧着。心火的光芒,似乎与那被冰封在万里之外、幽冥殿冰棺中的一点星核微光,隔着无尽的时空与冰冷的枷锁,产生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微弱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