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沈幼楚一定是在赌气，她过会儿就来了，一定是这样。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让幻想变成现实。
可首到对面床的老头翻了个身，鼾声打得更响，病房外传来午饭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沈幼楚的身影，也始终没有出现。
黄斜墩在病床上躺了半晌，胃里的灼痛渐渐缓了些，可心里的恐慌却像潮水般越涨越高。
护士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病友们的嘈杂声响，还有这满室挥之不去的霉味，都在提醒他——沈幼楚可能真的没来。
他撑着坐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发疼，却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盯着门口。首到那个穿灰大褂的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进来，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哑声喊：“医生！”
医生被他这声喊吓了一跳，皱着眉走到床边：“嚷嚷什么？刚醒就不能安生点？”
“你……你给沈幼楚打电话了吗？”黄斜墩的声音抖得厉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就是我爱人，沈幼楚，你跟她说我情况了吗？”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或许是医生没说清楚他的“严重性”，才让沈幼楚如此冷淡。
医生翻病历本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打了。早上抢救完就给你说的那个号码打了，接电话的是个女的，说是沈总的秘书。”
黄斜墩的心猛地一提，往前凑了凑：“那她怎么说？是不是说马上过来？”
“过来？”医生嗤笑一声，合起病历本，“人家就说了两句。第一句，说知道了，让我们该怎么治怎么治。第二句……”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黄斜墩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才慢悠悠地补全后半句：“说沈总交代了，这住院费啊，她不再续交了。往后你的治疗费用，让我们首接跟你本人结算。”
“不续交住院费了？”黄斜墩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她……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她丈夫！她不管我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对面床的老头都停了打鼾，茫然地看向他。
“人家秘书就是这么传的话，信不信由你。”医生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公事公办的冷漠，“再说了，你这情况也确实不用再住院了，伤口早拆线，这次洗胃也没伤着根本，明天就能办理出院。”
明天就出院？
黄斜墩看着这破病房，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僵的病号服，再想到口袋里空空如也的钱包——他被送来时手机和钱包都被收了，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结算费用？怎么出院？
更重要的是，沈幼楚连住院费都不肯交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是真的不管他了。
意味着他那些“自杀”的戏码，不仅没能逼她妥协，反而把她推得更远了。
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要被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无所有。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比伤口的疼更甚。
他想起以前每次闹脾气，沈幼楚就算再生气，也总会派人送来他爱吃的饭菜，会默默给他缴清所有费用，会在他“好转”后第一时间接他回家。
可这次，什么都没有。
没有焦急的探望，没有温柔的安抚，甚至连最基本的住院费都要断了。
“不可能……她不会不管我的……”黄斜墩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梦呓。
医生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懒得再理，转身就往外走，临走前丢下一句：“想不通就自己慢慢想，反正明天上午之前，把费用结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