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将刚整理好的证据文件锁进密码箱时，指腹还残留着纸张的粗糙触感。
窗外的都市己浸在夜色里，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刚和林晓、赵阳敲定“分渠道递证据”的计划，手机铃声突然刺破了房间的寂静。
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没有归属地，林风指尖悬了两秒才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却藏着不容错辨的锐利：“林先生，我是龙腾资本的柳诗诗。”
“龙腾资本？”林风眉骨微挑。即便这几天满心思扑在救援和证据上，他也听过这个名字——这家资本以“快准狠”著称，近年在科技、传媒领域接连出手，投一个火一个，只是从不对首播这类“轻资产”领域多看一眼。
柳诗诗的笑声在听筒里轻轻漾开，带着掌控节奏的从容：“看来林先生听过我们。不绕圈子了，您这几场首播的热度，还有您手里握着的‘东西’，我们都很感兴趣。想约您今晚见一面，聊聊合作的可能。”
“合作？”林风指尖无意识着密码箱的锁扣，“龙腾资本想和我一个‘揭露黑幕’的主播合作什么？”
“当然是帮您把‘揭露’做得更大。”柳诗诗的语气笃定，“您缺资金升级设备、组建团队？我们能给。您需要人脉打通证据递转的渠道？我们有资源。甚至……商业联合会给您使的那些绊子，我们也能帮您挡回去。”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林风心里。他确实需要助力——赵阳的伤要养，证据需要专业团队梳理，而暗影联盟的追杀从没停过。
但资本从不是慈善家，他沉默着没接话，柳诗诗己补上一句：“今晚八点，帝豪酒店西餐厅。环境安静，适合谈事。您来，我们给您看具体方案；您不来，也没关系，就当我们没打扰过。”
挂了电话，林风盯着手机屏幕出神。他翻出粉丝群里刚发的消息——有人匿名提醒“最近有陌生账号扒您的行程，像是商业机构的手法”，心脏猛地一沉：龙腾资本的关注，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另一场“资本围猎”的开始？
晚上七点五十，林风裹着黑色连帽衫走进帝豪酒店。西餐厅里飘着肖邦的夜曲，水晶吊灯的光落在白色桌布上，映得银质餐具泛着冷光。
柳诗诗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没戴任何首饰，唯有指尖的珍珠白指甲油，衬得她递过来的名片格外显眼。
“林先生请坐。”柳诗诗示意侍者添杯，开门见山，“我们做过调研：您的首播累计观看量破十亿，粉丝中30%是高知群体，还有15%是企业中层——这个受众质量，比很多一线明星都强。更重要的是，您手里的证据，能撕开商业联合会的口子，这背后的‘话题价值’，远比单纯的首播流量值钱。”
她推过来一份烫金封面的方案，扉页上“林风首播IP孵化计划”几个字格外醒目：“我们计划注资五千万，帮您成立工作室，配备专业的法务、技术团队；同时联动我们旗下的媒体资源，把您的证据做成系列纪录片，让更多人看到那些黑暗。”
林风翻开方案，目光扫过“资源支持”那一页——从“对接省级法制频道”到“提供24小时安保”，每一条都精准踩在他的需求上。可翻到最后一页，他的指尖顿住了：“‘内容需提前报备审核’？这是什么意思？”
柳诗诗端起咖啡杯，杯沿碰到唇瓣的动作优雅又疏离：“林先生，资本要规避风险。您揭露黑幕可以，但不能碰我们投资的企业，也不能涉及‘敏感领域’——比如某些政企合作项目。我们帮您挡麻烦，您也得给我们‘安全感’，对吧？”
林风合起方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赵阳被绑在柱子上的模样，想起粉丝熬夜整理证据时发的“加油”表情包——他要的从不是“安全的揭露”，而是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全拽到阳光下。
“柳小姐，”林风抬眼，目光撞进对方平静的眼底，“你们看中的是‘话题价值’，我要的是‘真相落地’。如果合作要以‘过滤真相’为代价，我恐怕没法接。”
柳诗诗似乎早料到这个答案，脸上的笑容没减半分：“林先生不必急着拒绝。这份方案您可以带走，三天内给我答复就好。”她顿了顿，指尖在桌布上轻轻点了两下，“对了，提醒您一句——商业联合会己经在找媒体，准备给您扣‘造谣博流量’的帽子。没有资本帮您扛着，您手里的证据，可能没机会见光。”
走出西餐厅时，晚风卷着寒意扑在林风脸上。他捏着那份沉甸甸的方案，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接受，就要在真相上划一道“禁区”；拒绝，就要独自面对商业联合会的舆论围剿，甚至可能让之前所有努力都白费。
回到住处，林风刚把方案摊在桌上，林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林风，我收到条匿名消息……是柳诗诗发来的。”
林风心里一紧：“她说什么？”
“她让我‘劝劝你’，说只要你同意合作，并且在审核环节‘配合’，就给我工作室30%的股份，还说……还说赵阳的医药费、后续康复的钱，都由龙腾资本包了。”
林晓的声音发颤，“她还说，要是我能单独说服你，以后工作室的运营权也可以交给我。”
林风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桌上的方案，突然明白柳诗诗的“从容”来自哪里——她不仅算准了他的需求，还想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团队。资本的诱惑从来不是单点进攻，而是用最精准的筹码，敲每个人心里最软的地方。
“别理她。”林风的声音沉下来，“她就是想分化我们。你告诉赵阳，也让他多留意，龙腾资本可能还会找他。”
挂了电话，林风把方案扔进抽屉，转身走到窗边。粉丝群里，那位学法律的粉丝还在更新“应对商业联合会造谣的法律依据”，有人发了“我在报社工作，可以帮着联系靠谱的记者”，还有人晒出“整理好的证据时间线表格”。
林风看着那些跳动的消息，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了些。
柳诗诗以为用股份、医药费就能撕开缺口，却忘了他们不是为了钱才走到一起——他们要的，从来都是把那些黑暗，彻底晒在阳光下。
他掏出手机，给柳诗诗发了条消息：“不必等三天了。合作的事，我不考虑。但如果龙腾资本愿意在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前提下，帮我们对接公正的媒体渠道，我可以和你们谈。”
发送成功的瞬间，林风知道，这场和资本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