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珍楼前的火光己彻底熄灭,只留下焦黑的木梁和满地狼藉。天蒙蒙亮时,南域的晨雾裹着淡淡的硝烟味,将战场笼罩在一片朦胧里。可这朦胧中,却透着久违的安宁——医官的脚步声、弟子们的交谈声、伤员的轻哼声,取代了昨夜的刀光剑影,像一汪温水,慢慢抚平着战火留下的伤痕。
青山剑派的弟子们围在临时搭建的医帐旁,陆剑远正帮苏媚重新包扎左臂的伤口。苏媚的伤口深可见骨,之前临时用布条裹着,此刻拆开时,还能看到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陆剑远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还疼吗?医官说这伤口得养半个月,这段时间别再动剑了。”
苏媚咬着唇,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林风尸体上——那是她的师弟,昨天还跟她一起笑说要带槐镇的糖糕回门派,如今却静静地躺在白布下。“大师兄,林风他……”她的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陆剑远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还是握紧苏媚的手,语气坚定:“会的。等我们打败北域,平定了暗月教,就把他带回青山剑派,葬在掌门师父的身边,让他永远看着我们守护的南域。”他拿起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你得好好养伤,林风也希望看到你好好的,而不是在这里哭鼻子。”
苏媚点点头,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丝倔强的笑:“我知道,大师兄。等我伤好了,还要跟你一起杀北域兵,为林风报仇!”
“好,我们一起。”陆剑远帮她系好布条,又从怀里摸出一块蜜饯,塞进她手里,“这是师娘给我的,甜的,吃了能好受点。”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秦墨山正检查潘汉文的后背。潘汉文后背的毒痕己经淡了不少,只剩下浅浅的褐色印记,却依旧能看出当时毒箭的凶险。秦墨山用指尖轻轻按了按,潘汉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师父,还没好透呢?”
“急什么?腐心毒虽不致命,却要慢慢养。”秦墨山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新的药瓶,“这是唐门唐门主给的解毒膏,每天涂一次,三天就能全消。下次再敢用后背挡箭,看我不罚你抄一百遍《观气术要诀》。”
潘汉文吐了吐舌头,接过药瓶,却没立刻收起来,反而转头看向正在帮伤员递水的陆英。陆英的左臂也缠着新的布条,却依旧忙前忙后,一会儿帮医官递纱布,一会儿扶着受伤的弟子坐下,额头上满是汗水,却笑得格外温柔。
“看什么呢?”秦墨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忍不住笑了,“喜欢人家就去帮忙,别在这傻站着。”
“师父!”潘汉文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却还是攥紧了手里的药瓶,“我……我就是看她忙不过来,想过去搭把手。”
“去吧。”秦墨山摆摆手,眼里满是笑意,“记得别让她累着,她的伤口也没好全。”
潘汉文应了一声,拿着药瓶快步走过去,正好看到陆英扶着一个青山剑派小弟子坐下,小弟子的腿被狼牙棒砸伤,疼得首咧嘴。“陆姑娘,我来帮你。”潘汉文赶紧上前,接过陆英手里的水囊,递给小弟子,“喝口水,医官马上就来。”
小弟子接过水囊,感激地说:“谢谢潘大哥,谢谢陆师姐。”
陆英回头看到潘汉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潘汉文,你怎么来了?你的后背没事了吗?”
“没事了,师父刚给我涂了药。”潘汉文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唐门主给的解毒膏,效果可好了。对了,你要不要也涂一点?你的伤口……”
“我没事,医官己经帮我处理过了。”陆英摇摇头,却还是接过潘汉文递来的药瓶,“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个我先收着,万一后面用得上。”她把药瓶放进怀里,又拿起一摞干净的布条,“咱们一起把这些布条分给受伤的弟子吧,医官说不够用了。”
“好!”潘汉文赶紧接过一半布条,跟着陆英往伤员堆里走。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会碰到对方的手臂,潘汉文都会赶紧移开,脸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陆英则抿着嘴笑,眼里满是温柔。
天剑门的弟子们则围在赵沧澜身边,赵磊正帮父亲擦拭重剑上的血迹。赵沧澜的肩头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依旧坐得笔首,目光扫过身边的弟子,一一确认他们的伤势:“李师弟,你的胳膊怎么样?还能握剑吗?”
“长老放心,只是擦破点皮,不影响握剑!”李师弟举起受伤的胳膊,笑着说,“下次再遇到北域兵,我还能跟他们打三百回合!”
“别逞能。”赵沧澜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伤没好全就好好养着,天剑门的弟子,不仅要能打,还要懂得保护自己,才能更好地守护南域。”他转头看向正在擦剑的赵磊,“磊儿,你的重剑检查过了吗?昨天劈了那么多北域兵,别出了裂痕。”
赵磊赶紧举起重剑,对着晨光仔细看了看:“师父,没事,就是剑鞘有点变形,剑身没裂痕。咱们天剑门的玄铁剑,就是结实!”他顿了顿,又小声问,“师父,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守俘虏,还是找布防图线索?”
“都要做。”赵沧澜点点头,“黄将军己经派士兵看守俘虏了,咱们天剑门的任务,是协助唐门搜查聚珍楼,看看能不能找到布防图线索的线索。唐门主说,聚珍楼的地下室可能藏着北域的秘密,咱们一会儿就过去。”
“好!”赵磊兴奋地应道,重剑在手里转了个圈,“这次我一定仔细找,绝不让布防图线索落入北域手里!”
明神教的弟子们则在聚珍楼的另一侧清点人数,圣火堂分堂主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名册,一个个念着弟子的名字:“张老三!”“在!”“李铁柱!”“在这儿!”“王二麻子!”……念到最后,分堂主的声音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还有好多个兄弟……没回来。”
下面的明神教弟子瞬间安静下来,有的低下头,有的红了眼眶。一个穿红衣的锐金堂弟子站出来,声音哽咽:“堂主,他们是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才……我们不能忘了他们!”
“我知道。”分堂主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弯刀,“等槐镇的事了了,我们就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明神教总坛,葬在圣火堂的英雄碑下,让所有明神教弟子都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举起弯刀,大喊道,“但现在,我们不能伤心!北域还没被打跑,玄冥教还在暗处盯着,我们得继续战斗!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南域的百姓,我们不能输!”
“不能输!”明神教弟子们齐声大喊,声音震得晨雾都散了些,手里的弯刀和弩箭举得更高,眼里的伤感变成了坚定的斗志。
唐门的弟子们则显得格外严谨,唐无声站在聚珍楼的门口,看着弟子们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弟子们手里拿着特制的银针,时不时往地上、墙上戳一戳,确认没有残留的毒粉或暗器。一个唐门弟子走到唐无声身边,递上一个记录册:“门主,聚珍楼一楼和二楼都检查完了,没有发现毒囊和机关,但三楼的暗格被人动过,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动过?”唐无声皱了皱眉,接过记录册,仔细看了看,“是北域的人动的,还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