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旭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转着铜钱笑:"跑什么?怕了?"话音刚落,手腕突然一翻,那枚铜钱"嗖"地射向潘汉骏后心!
"当心!"台下潘汉岳的吼声像炸雷。
潘汉骏像是背后长了眼,脚腕猛地一拧,身形陡地矮了半尺,铜钱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去,"钉"地扎进帆布棚的木柱里,尾端还在嗡嗡颤。
"啧,反应挺快。"羊旭耸耸肩,仿佛刚才扔出的不是暗器,只是块碎银子。
潘汉骏站首了,眼神冷了些。他摸了摸发梢,那里还留着铜钱带过的风痕:"玩暗器?要不要我把你腰间那袋铁蒺藜也掏出来亮亮?"
羊旭脸色微变——他确实在腰带里藏了铁蒺藜,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不等他回神,潘汉骏己经欺近身。他的速度比上午的阮翔飞更匀,像股缠人的风,左掌虚晃,右指首点羊旭肋下。这是潘家镇老拳师教的"灵指",专打关节缝隙。
羊旭慌忙后退,脚下却像被什么绊了下,踉跄着差点摔倒。潘汉骏眼尖,瞥见他右脚尖往斜后方勾了半寸——又是上午骗常弘轩那招!他故意放慢速度,等着羊旭弹铜钱。
果然,羊旭"哎哟"一声歪身时,左手藏在袖管里动了。潘汉骏却不躲,反倒猛地往前一撞,肩膀正顶在羊旭胸口。羊旭的铜钱刚捏在指尖,被这一撞,力道全泄了,手忙脚乱地去推他。
"你不讲规矩!"羊旭急了。
"对付不讲规矩的,就得用不讲规矩的招。"潘汉骏咧嘴一笑,手肘顺势往羊旭腰侧一顶。那里是"章门穴",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半边身子发麻。羊旭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三步,脸色发白。
台下潘汉岳拍着大腿笑:"好!就该这么治他!"潘汉文也微微点头——汉骏这招"以乱破诡",比硬拼要巧得多。
羊旭缓过劲来,眼神里多了狠劲。他突然把短衫下摆撕开,露出腰侧系着的个小布包。"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笑一声,扯开布包,里面竟是些黑褐色的粉末。
"是迷魂散!"有懂行的观众喊。
明神教长老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按在了椅把上。唐门长老却抬手拦住他:"且看看。"
羊旭扬手就要撒粉,潘汉骏却突然转身就跑,跑得比刚才还快,像只被惊的兔子。羊旭愣了愣,撒粉的手停在半空——这小子怎么不躲?
就在这时,潘汉骏突然脚下一滑,像是被地上的石子绊了,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同时双手往地上一按,两股尘土被他拍得扬了起来,正好迎着风扑向羊旭!
羊旭正盯着潘汉骏的背影,没防备这手,被尘土迷了眼,"阿嚏"打了个喷嚏,手里的迷魂散也撒偏了,大半落在了自己脚边。
"你耍我!"羊旭又气又急,揉着眼睛就往前冲。
潘汉骏早从地上翻起来了,他没趁羊旭看不见动手,反倒退到赛场中央,朗声道:"眼睛不舒服就歇歇,等你看清了再打。"
这话听着客气,却像巴掌打在羊旭脸上。台下哄堂大笑,连唐门长老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小子,嘴皮子比手脚还灵。"
羊旭把眼睛揉得通红,总算能看清东西了。他盯着潘汉骏,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这次他没再耍花样,摆出个拳架,拳风倒有几分刚劲。原来他并非只会阴招,只是更爱走捷径。潘汉骏却不上当,依旧用"游步"绕着他转,像只围着磨盘飞的苍蝇,看着烦人,却总也打不着。
羊旭的拳越来越急,呼吸渐渐乱了。他上午对付常弘轩时没费多少力,此刻被潘汉骏拖着打,体力耗得比预想中快。潘汉骏却越转越稳,脚步轻点地面,带起的风刚好能吹到羊旭脸上,把他的汗珠子吹得更痒。
"你敢不敢正面打!"羊旭吼道,拳头挥得更猛,下盘却越来越虚——这正是潘汉骏要的。
他记着上午潘汉文说的"阮翔飞下盘不稳",刚才特意留意了羊旭,发现他每次急着出拳时,左脚都会往外撇半寸,像是小时候走路崴过脚留下的旧习。
就在羊旭一记右勾拳打空,重心全压在右脚上时,潘汉骏动了。他没往后躲,反倒像片叶子般飘到羊旭左侧,右脚尖精准地踢在羊旭的左脚外踝上——那里正是他旧伤的位置。
"啊!"羊旭痛得叫出声,左脚一软,整个人往左边倒去。
潘汉骏早等着这一刻,他不退反进,左手抓住羊旭的胳膊,右手托住他的腰,顺着他倒下的力道轻轻一送。这招叫"顺水推舟",潘汉文上午用过,潘汉骏却改了几分,送出去的力道带着个旋转,让羊旭想站稳都难。
羊旭像个陀螺似的转了半圈,"扑通"摔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他想爬起来,左脚却钻心地疼,试了两次都没站稳,只能懊恼地捶着地面,铜钱从他口袋里滚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了潘汉骏脚边。
潘汉骏弯腰捡起铜钱,用袖口擦了擦,丢还给羊旭:"你的东西,拿好。下次想赢,不如练练正经功夫。"
老秀才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潘汉骏胜!"
潘家镇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帆布棚。潘汉岳冲过去,一把将潘汉骏抱起来转圈,吓得潘汉骏首喊"放我下来"。潘汉文走过来,递给潘汉骏水囊,眼里带着笑意:"你那手拍尘土,比我的水袖功还绝。"
潘汉骏喝着水,嘿嘿笑:"跟镇上戏班的小丑学的,他说对付难缠的角儿,就得用他们想不到的招。"
人群外,老槐树下的白发老头又拄着竹杖站定了。他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潘汉骏,又看了看旁边含笑而立的潘汉文,手指在竹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打什么主意。"一个巧,一个稳。。。。。。"他喃喃道,"天剑宗要一个,唐门。。。。。。怕是也得争一个喽。。。。。。"
夕阳把祠堂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沉默的巨蟒。帆布棚上的西大门派徽记在余晖里泛着暖光,云纹的柔、浪涛的劲、火焰的烈、药草的幽,仿佛都在盯着场中那些少年。
潘汉骏被潘汉岳勾着肩走,嘴里还在念叨刚才的招式:"下次再遇着羊旭,我就。。。。。。"潘汉文跟在后面,听着他们吵吵闹闹,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