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动,南城的街景一点点后退。百里霜掀开窗帘,看见唐凌武还站在王府门口,像尊石像,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小,首到再也看不见。
她靠在车壁上,把脸埋进披风里。那上面有他的味道,皂角的清苦混着阳光的暖,让她想起这两个月的清晨,他站在廊下喊她"练枪去";想起闻香楼里,他替她吹凉汤包;想起云栖寺的雨,樱桃园的风,还有那晚庙会上,他没说出口的话。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披风,也打湿了那颗滚烫的心。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百里霜心里一动,猛地掀开窗帘——
夕阳下,一道身影正策马狂奔而来,枣红色的马像团火焰,骑手的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是唐凌武!
他越来越近,百里霜看清了他脸上的尘土,还有眼里的急切。马车停下时,他翻身下马,几步冲到她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霜儿!"他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带着汗湿,"我。。。。。。我跟父王请了命,护送你去武康城。"
百里霜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
"我要去禁军历练。"他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像有星辰坠落,"父王说,正好跟你同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霜儿,我知道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这两个月,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他的手微微颤抖,却握得很紧:"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想护着你,想每天都看见你笑,想。。。。。。想娶你。"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带着栀子的香。百里霜看着他真挚的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笑了,泪水却掉得更凶。
"武哥哥。"她踮起脚,轻轻抱住他的脖子,"我等你。"
唐凌武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紧紧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马车夫在一旁偷笑,红影马打着响鼻,甩了甩尾巴。
这条路还很长,但百里霜知道,只要身边有他,再远的路,都充满了希望。
接下来的路程,因为有了唐凌武的陪伴,变得格外不同。
他们不再急匆匆赶路,而是走走停停,看遍沿途的风景。唐凌武会带着百里霜去路边的茶馆喝茶,听说书先生讲江湖趣事;会在路过果园时,买一篮新鲜的果子,用帕子擦干净递到她手里;会在傍晚找家客栈住下,点两个小菜,就着月光慢慢吃。
唐凌武话不多,但总能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渴了,他会提前备好水;她累了,他会让马车放慢速度;她看风景看得出神,他会默默护在她身边,不让路人撞到。
一日,他们路过一条小河,河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唐凌武忽然翻身下马,采了一大束,编成个花环戴在她头上:"好看。"
百里霜对着河水照了照,野花的颜色很艳,衬得她脸更红了。他坐在她身边,说起禁军的事:"听说禁军的训练很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还要学兵法,练阵法。"
"那你要好好学。"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期许,"我爹认识禁军统领,到时候让他多照拂你。"
"不用。"他摇摇头,眼神坚定,"我要靠自己,不能让人说我是靠关系。"
百里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更暖了。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怕吃苦的人。
晚上住客栈时,忽然下起了雨。唐凌武把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自己却坐在窗边看雨。百里霜睡不着,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他转过头,看着她,"等我从禁军出来,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百里霜的脸瞬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雨声敲打着窗棂,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两人都没再说话,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像在合奏一首温柔的歌。
离武康城越来越近,唐凌武的话也越来越少。一日傍晚,他们坐在山坡上看日落,晚霞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
"到了武康城,我先送你回家。"他忽然说,"然后我再去禁军报到。"
"嗯。"
"我。。。。。。"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很久才能来看你,禁军规矩严。"
"没关系。"她摇摇头,"我可以去看你呀。"
他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她笑着点头,"等你放假,我就去看你,给你带张师傅做的桂花糕。"
他用力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夕阳下,他的笑容格外灿烂,比天上的晚霞还要耀眼。
前路有光,只因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