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和白薇坐在医馆门口的竹凳上，凳脚边放着个竹篮，里面是刚晒好的陈皮，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淡淡的苦香。白茯苓正低头缝补瞿到成的剑穗，丝线在指间绕来绕去，白薇则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小人，画一个胖的，再画一个瘦的，嘴里念念有词。
"姐，你说师父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白薇戳了戳地上的胖小人，"昨儿张婶说，后山发现了株百年老参，师父肯定要去挖的。"
茯苓指尖的线打了个结："该回来时就回来了。"她抬头望向山路尽头，那里有片竹林，风一吹，竹叶就沙沙响，像在说话。
突然，一阵粗野的笑打破了宁静。三个大汉从巷口窜出来，为首的满脸横肉，左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被日头晒得发亮，像条扭动的蜈蚣。他嘴里叼着根草棍，目光在姐妹俩身上打转，像饿狼盯着羔羊。
"哟，这医馆里藏着俩娇娘呢。"疤脸身后的瘦子搓着手，尖声笑道，"大哥，您看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白茯苓下意识地将白薇往身后拉，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线轴滚出去老远。她站起身，脊背挺得笔首，浅碧色的襦裙在风中微微晃，像株被风吹的兰草，看着弱，却没弯腰："我们是白神医的女儿，你们要干什么？"
"白神医？"疤脸嗤笑一声，抬脚碾过地上的陈皮，金黄的果皮被踩成碎屑，"就是那个治死了李财主老爹的老东西？"他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在茯苓脸上，"今儿爷心情好，陪爷几个乐呵乐呵，说不定能饶了你们医馆。"
周围渐渐围拢了些人，有卖菜的王婆，修鞋的张叔，都想上前，却被疤脸身后的胖子一瞪眼，又缩了回去。那胖子前天刚抢了布庄的绸缎，镇上的人都怕他。
"放开我姐！"白薇突然从茯苓身后冲出来，抓起竹篮里的陈皮就往疤脸脸上撒。陈皮末子进了疤脸的眼，他疼得嗷嗷叫，反手一推，白薇单薄的身子像片叶子似的飞出去，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手掌擦出长长的血痕，渗出血珠，混着地上的尘土，红得刺眼。
"薇儿！"茯苓惊呼着想去扶，手腕却被瘦子抓住。那瘦子的手像铁钳，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掐得她腕骨生疼。她挣扎着，另一只手抓起竹凳上的药杵，狠狠砸在瘦子手背上。
"哎哟！"瘦子疼得松了手，反手就扬手要打。茯苓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的疼痛，只听见"哐当"一声，睁眼时，看见药杵掉在地上，而瞿到成的手，正死死攥着瘦子的手腕。
瞿到成是和白常子一起回来的。刚转过巷口，就看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听见白薇的哭喊声，他的心猛地一沉，拨开人群冲进来时，正好撞见瘦子要打茯苓。
此刻他的手还在抖，不是怕，是怒。他看见茯苓腕上的红痕，看见白薇掌心里的血，看见地上被踩碎的陈皮——那是茯苓晒了半个月的，说要留着给张爷爷治咳嗽。
"师兄。。。。。。"茯苓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得像兔子。
瞿到成没回头，只是盯着瘦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放开她。"
瘦子还想逞强，刚说了句"你谁啊"，手腕就被瞿到成猛地一拧。"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瘦子杀猪似的嚎叫，他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着，疼得在地上打滚。
"还有谁？"瞿到成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两个大汉，胖子刚想冲上来，被他一脚踹在胸口，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时晕了过去。
疤脸见状，眼神变了变。他吐出嘴里的草棍，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咔咔作响："小子，有点身手。"他一步步逼近，身上的戾气像化不开的墨，"可惜，你惹错人了。"
瞿到成将茯苓和白薇护在身后，自己迎了上去。他知道这疤脸不好对付，脚步沉稳，像练剑时的"逆鳞式"，重心下沉，随时准备反击。
疤脸的拳带着风砸过来，瞿到成侧身避开，拳风擦着他的耳边过去，打在身后的门板上，木屑纷飞。"速度不错。"疤脸冷笑一声，攻势更猛，拳拳都往要害打。瞿到成不硬接，只靠着"凌虚式"的步法游走，像在雨幕中练剑时那样，灵活，精准，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攻击。
"只会躲吗？"疤脸被激怒了，猛地变拳为掌，拍向瞿到成胸口。这一掌带着内劲，是江湖上的阴毒招式，瞿到成避不开，只能硬生生受了，闷哼一声，后退了三步，胸口火辣辣地疼。
"师兄！"茯苓惊呼着想上前，被白常子拉住。白常子看着瞿到成，眼神里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
瞿到成稳住身形，忽然笑了。他想起昨夜练的"情心归一"，想起茯苓说的"遇方则方，遇圆则圆"。他不再躲闪，脚下踏出"破风式"的步子，左手虚晃，右手握拳，带着"碎星式"的迅疾，首取疤脸的肋下。
疤脸没想到他突然变招，被打个正着，疼得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瞿到成的腿己如"逐月式"般扫来，带着劲风，踹在他的膝弯。疤脸腿一软，单膝跪地，瞿到成顺势手肘下压，用的是"破晓式"的力道，重重砸在他的后颈。
疤脸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周围死一般的静，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卖菜的王婆抹着眼泪："好小子！"修鞋的张叔竖起大拇指："瞿小子有出息！"
瞿到成没理会这些，转身走到茯苓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腕。腕上的红痕很深，像条血蚯蚓。他的指腹轻轻拂过，动作轻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疼吗？"
茯苓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
"都怪我，来晚了。"瞿到成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糖，"给你，甜的。"
白薇在一旁被白常子包扎着手掌，看见这一幕，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肉麻死了，我手还疼呢。"可眼里却没了之前的嫌弃，反倒带着点笑意。
白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捻着胡须笑了。他想起十多年前，瞿到成刚拜师时，还是个怯生生的孩子，抓药时总把党参当黄芪；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练剑，笨手笨脚地划破了手，是茯苓替他包扎；想起昨夜，他看见瞿到成在雨中练剑，剑势里藏着的温柔，那是只有真正动了心的人，才能练出来的。
"到成。"白常子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扶你师妹进去上药吧。"
瞿到成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扶着茯苓起身。茯苓的手搭在他臂上，轻轻颤抖着，却很稳。阳光穿过医馆的门楣，照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白薇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小声说："姐，他刚才打那坏蛋的时候，还挺帅的。"
茯苓的脸"腾"地红了，却没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扬起浅浅的梨涡，像盛了满眶的阳光。
（三个男主，排名不分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