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指尖捏着的白玉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蜿蜒出细碎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罢了，竟是要走了。”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蒋玉涵，桃花眼里还蒙着层薄薄的醉意，说话时尾音微微发颤。
蒋玉涵放下酒杯，声音温和如春水：“日后总有相见之日。宝二爷且放宽心，莫要伤了身子。”
贾宝玉却只是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不懂。”宝玉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着杯沿，“这京城虽大，有些人错过了，怕是一辈子都……”
话未说完，蒋玉涵己了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两人相识多年，许多事不必说透便己心照不宣。“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出去。”蒋玉涵起身理了理衣襟。
贾宝玉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身时，脚步踉跄了一下。酒意此刻才真正涌上来，眼前的桌椅仿佛都在轻轻摇晃，连带着蒋玉涵的脸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被蒋玉涵扶着往外走，廊下的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却也醒了几分。
“不必送了，你回去吧。”到了酒楼门口，宝玉推开蒋玉涵的手，强撑着站稳，
“日后……再聚。”蒋玉涵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终究是叹了口气：“路上当心。”
贾宝玉摆摆手，转身正要往荣国府而去，却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来，嘴里还喊着“二爷”。是茗烟，跑得满头大汗。
“慌慌张张做什么？”宝玉皱起眉，
茗烟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声音发颤地说：“二爷，不好了……小的刚从书院那边过来，瞧见……瞧见安王殿下，和林姑娘……在一块儿说话呢！”
“你说什么？”宝玉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的血瞬间凝固了。连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是真的！”茗烟急得首跺脚，“小的不敢骗您！就在书院，小的亲眼看见林姑娘跟着安王进了书院的后院，”
书院……贾宝玉的心沉得像块石头。“什么时候的事？”宝玉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指尖冰凉。
“就、就是方才，小的瞧见他们进去还不到一刻钟。”茗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宝玉的脸色，“要不要……要不要去看看？”看看？
贾宝玉只觉得心口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陛下指婚林黛玉嫁给安王，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可现在，林黛玉却私下见了安王，这还没有大婚呢，林黛玉怎么能见安王，这岂不是说林黛玉心里就是没有了他。甚至为了安王都不在意名声了。
不，不会的。林妹妹还没有嫁，安王再尊贵，也不该私下与未出阁的女子相见。这不合规矩，
“回园子里去！”宝玉猛地转身，快步往大观园的方向走去。脚步快得几乎踉跄，他要去问明白。
贾宝玉一路疾行，此刻的路途却显得格外漫长。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妹妹葬花时的泪眼，一会儿是安王那副志在必得的笑容，还有老太太和王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