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厮气喘吁吁的进来:“三小姐来信了,三小姐来信了,,,”
荣庆堂内的热闹像是被小厮这声喊劈出了道裂缝,满座人的动作都顿了顿。
王夫人几乎是立刻首起了身子。
先前被邢夫人和王熙凤堵得发闷的胸口忽然松快了半截,连带着方才发黑的脸色都透出几分急切的红。
她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声音里藏不住的期待:“快!快把信拿进来!”
小厮跑得满头是汗,双手捧着个锦盒递到丫鬟手里,丫鬟又小心翼翼呈到王夫人面前。贾母也抬了抬眼,笑着说道:“探丫头去那边也有些日子了,巧了今儿热闹,她就来信了,这可是喜事啊,先拆开念念,让大家伙儿都听听。”
王夫人指尖有些发颤,探春是她亲教养大的,虽不是亲生,可素来与她亲近,比那不成器的贾环贴心百倍。
探春远嫁番邦,定然是心里记得她的,有了这封信,就能让她在今日这场闹心的家宴上挣回些脸面。
她忙不迭打开锦盒,里面是封折得整齐的信笺,墨迹是探春惯常的字迹。
王夫人读不了,转手就要交给薛宝钗。
邢夫人却在一旁慢悠悠开口:“二太太,这么大的喜事,快让宝钗念出来,也让老太太和咱们都听听探丫头的心意。探春那丫头心里面定然是最在意宝玉的。”
薛宝钗和王夫人一样心里是乐呵的,
原先在大观园之时,探春和她倒是交好,如今突然来信,那或许还会提到她。如此一来,那她就有了些体面。
薛宝钗笑着捧着信笺念了起来:“孩儿探春谨启祖母、父亲、母亲膝下:自别府后,一路平安抵达番邦,番邦习俗虽与中原不同,然孩儿己渐适应,衣食无忧,祖母与父亲母亲可宽心……”
开头几句都是报平安的话,王夫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脸上的笑意更甚。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番邦之地虽远,然风气淳朴,无中原宅门内诸多纷扰。孩儿在远方惟念及府中诸事,环儿弟弟性子跳脱,需得严加管教,还望祖母能将来给他个前程,免得他……”
薛宝钗念到这里,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偷偷抬眼瞟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
探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劝着管贾环,倒像是在说她这个主母管教不力;还写着望贾母能给贾环个前程,这不是明着打她的脸吗?
“好了,下面的就别读了,,”王夫人猛地喝止,声音带着的颤抖,“探丫头远在番邦,心里还记得我们,可这会子大家都热闹着,就,别再念了!”
可邢夫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笑道:“二太太这话就不对了,探丫头虽远,心里却惦记着府里,还是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