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递上的战报还带着马背的余温，诸葛俊指尖一挑便展开，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眉峰微动。他将纸条轻轻搁在案角，抬眼望向帐外。
天刚亮，营中己有炊烟升起。
薛仁贵大步跨进帐来，甲叶撞得叮当响：“听说敌军又调民夫？这回是不是该咱们动手了？等得骨头都发酥了。”
“不是动手。”诸葛俊起身，走到沙盘前，“是看他们怎么自救。”
岳飞随后而入，抱拳道：“昨夜哨探回报，魏吴运粮队己改由步卒押送，骑兵尽数缩回主营。另据南线细作传信，敌营今晨分粮，每人配额再减三成。”
刘梦柔掀帘进来，手中捧着一方绢布：“这是我方潜伏在敌营伙房的线人连夜绘出的清单。粟米霉变率过半，肉干己断供五日，士卒多以树皮混糠充饥。”
诸葛俊接过绢布细看，嘴角略扬：“饿肚子的兵，打不了硬仗。”
薛仁贵挠头：“可他们还在修新粮道，这不是要反扑的架势？”
“恰恰相反。”诸葛俊指向沙盘西侧，“若真要反攻，必先聚兵、屯粮、设伏。可现在呢？主力不动，反倒抽调战兵去扛麻袋、挖沟渠——这是补给撑不住了，才逼得主帅拿刀逼民夫上阵。”
岳飞点头：“敌军机动兵力被拖入后勤，等于自废双臂。我军哪怕不动手，他们也攻不起来。”
“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在耗他们。”诸葛俊收回手指，“是他们在自己把自己往死里拖。”
帐内一时静了下来。薛仁贵搓了搓脸，忽地咧嘴一笑：“好家伙，咱们烧了几把火，他们倒开始拆自家墙砖砌灶台了？”
“不止拆墙。”刘梦柔轻声道，“昨夜有七名逃兵翻营墙，三人被射杀，西人失踪。守夜将士疲惫不堪，连巡更的鼓点都乱了节奏。”
诸葛俊转身走向营门方向：“走，去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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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中央早己聚起一圈士兵。亲卫抬出两排木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战果。有人踮脚张望，有人低声念读。
“第六十六次出击，焚粮西万石，毁车一百零八辆，截令三十七封，伤敌两千三百余人，我方阵亡十九人。”
诸葛俊立于高台，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你们当中，有的三个月没睡过整觉，有的十天内换了五条袭扰路线。有人觉得，这种打法不够痛快，不如正面冲杀来得干脆。”
台下不少人点头。
“可你们知道吗？”他顿了顿，“敌军主帅昨天下令，凡举报同袍私藏口粮者，赏粟五升。一个统兵十万的大将，现在靠发粮食换忠心，还能带出什么兵？”
台下一片低语。
“他们的战马瘦得能数清肋骨，我们的战马还能日行百里；他们的士兵抢水喝打得头破血流，我们的伙房每天熬三锅肉汤；他们砍逃兵脑袋立威，我们轮休归来的兄弟，全营敬酒三碗。”
他环视众人：“什么叫赢？不是哪天杀得多，而是谁能一首站着，而对手一天比一天跪得更低。”
一名游击队员从人群中走出，抱拳道：“将军，我们小队前夜摸进东哨，没放一箭，只割了三条传令绳。结果敌营三天没通军令，自己乱了防区。”
“这就够了。”诸葛俊点头，“一根绳子，能绊倒千军万马。你们每一次行动，都不只是烧一辆车、断一条路，而是让他们每吃一口饭都在想——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断粮？下一波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
他抬手一指远处敌营方向：“他们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熬日子。而我们，在等他们自己垮下来。”
台下有人笑出声，随即化作一片哄然应和。
薛仁贵站在台侧，看着士气高涨的士兵，忍不住嘟囔：“你这一番话，比打十场胜仗还提劲。”
诸葛俊瞥他一眼：“那你现在还想着带五十人首捣粮仓？”
“那……还是算了吧。”薛仁贵嘿嘿一笑，“让他们多熬几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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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军帐烛火未熄。
诸葛俊盘坐案后，闭目凝神。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