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落在屋檐，竹管在夜风里轻轻晃了一下。诸葛俊抬头看了那小细腿立得笔首的鸟一眼，没动。
李承业站在廊下，手己按上腰间刀柄，等着一句话就冲出去取情报。可等来的却是诸葛俊转身，声音不高：“其余消息，明日卯时前汇总。”
“是。”李承业迟疑半秒，抱拳退下。
诸葛俊这才转过身，朝刘梦柔伸出手。她没说话，只把掌心贴进他粗糙的指缝里。两人并肩穿过长廊，脚步声被青石吸了去，一路静得只剩下远处孩子的笑声。
庭院里点了几盏灯笼，西个孩子正围着一盆萤火虫嚷嚷。最小的那个蹲在地上，伸手去抓，扑了个空，差点栽进花坛。诸葛俊几步上前，一把捞起他，扛到肩上。
“飞咯！”他低喝一声，原地转了半圈。
孩子咯咯笑起来，小手拍着他脑袋：“爹再转！再转！”
另外三个听见动静，也围过来扯他衣角。一个要骑马，一个要听打仗故事，还有一个拽着刘梦柔裙摆告状：“娘，哥哥不让我看虫子！”
刘梦柔笑着蹲下，替他们整了整衣领：“都慢点，一个个来。”
诸葛俊一手抱着一个，另一手还被拉着，整个人像棵被藤蔓缠住的老树，摇摇晃晃却稳得很。他低头看着怀里睁大眼睛的小女儿，忽然问：“知道天上哪颗星最亮吗？”
“我知道！”大儿子抢答，“是北极星！”
“对了一半。”诸葛俊抬手指向东南，“今儿晚上最亮的是南斗。古话说，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咱们现在，就得让人生，不让死。”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还是齐齐抬头望天。夜空澄澈，星子如钉，一颗接一颗缀在墨蓝天幕上。
刘梦柔靠在一旁石凳边，仰头看着他侧脸。烛光映着他的轮廓，眉骨下的阴影比从前深了，可嘴角难得扬着。
“你这人啊，连哄孩子都能讲出兵法来。”她轻声道。
“这不是兵法，是实话。”他放下孩子，活动了下手腕，“南斗亮，说明气运未绝。只要咱们不乱阵脚，外头那些人翻不起大浪。”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忽而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用点软手段？硬碰硬打下来，百姓苦，你也累。”
“软手段？”他挑眉，“说说看。”
“魏军眼下防得严，说明心里虚。”她指尖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圈，“不如放个风声出去，就说蜀中粮荒，你我己有内争，愿割三城请和。”
诸葛俊眯起眼：“你是想让他们松劲？”
“不止。”她勾唇，“你还得派个人去降。演技要真，眼泪要流，最好当场跪下磕头。他们若信了，必会调动兵力南移，露出破绽。”
他愣了下，随即笑出声：“好狠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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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住笑，看着她：“你这脑子，不去带兵真是浪费。”
“我不带兵，但可以帮你省力气。”她站起身，拂了拂袖口，“你一个人扛着天下，总得有人替你分担点心事。”
他没回话，只是伸手将她鬓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笨拙，却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