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铜铃的余音还在殿角回荡,诸葛俊的手指却己落在星盘那道新痕上。他没抬头,只低声说:“传刘梦柔。”
话音未落,内侍脚步刚动,殿外便传来急促踏声。一名暗卫几乎是撞开宫门冲了进来,甲胄未整,脸上沾着尘泥,单膝跪地时膝盖砸出闷响。
“报——洛阳急信!司马氏起兵,宫城己破!”
诸葛俊眉峰一跳,仍不动身:“细说。”
“昨夜三更,司马懿以‘清君侧’为名率虎豹骑入宫,禁军未战先溃。天明前,曹氏幼帝暴毙于养心殿,玉玺由太傅转交司马府。今晨许都九门闭锁,全城戒严,驿馆使节皆被软禁。有细作混入运粮车队逃出,亲见南苑火光彻夜不熄,哭声达于坊外。”
诸葛俊缓缓起身,走到沙盘前,指尖一点潼关:“他没烧烽燧?”
“未燃。”
“好。”他冷笑,“瞒天过海,先定内局再示外威。这老狐狸,终于肯掀桌了。”
他转身唤来兵部值官:“即刻通令三大要塞:汉中、上庸、白帝城,主将不得擅离岗位,所有斥候加倍巡边,凡魏境五里内异动,不论大小,两刻内飞鸽传书。”
值官领命欲走,又被叫住。
“再传一道密令给薛仁贵——‘灯亮三盏,即按旧议行事’。不必回禀。”
待人退下,诸葛俊踱回星图殿。刘梦柔己立在门口,发间无簪,只缠了一缕青丝绳,手中捧着一方灰布包裹。
她没说话,只是将布包放在案上,解开。里面是一枚裂成两半的玉符,裂口参差,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
“天山线断了。”她声音很轻,“最后一个传信弟子,死在邙山脚下。这是他用血浸过的符片,拼到最后一刻。”
诸葛俊盯着那半块玉符,良久,抬手将其推至星盘北境一角。
“不是断了,是换路了。”他说,“司马杀人灭口,反倒替我们筛出了活口。活着的,才是真忠。”
他拍掌三下,两名黑衣统领悄然而入。
“启用三级密网,以玉符残片为信物,沿黄河故道、并州马市、幽州渔港三条暗线同时推进。我要知道司马下一步往哪调兵,吃几碗饭,睡几个时辰。”
“是。”
“另查一件事——曹氏宗亲是否真的全数囚于南苑?若有漏网,立刻接应南下,沿途设伏护送,务必隐秘。”
统领领命退去。刘梦柔看着他,忽然问:“你信他会立刻攻蜀?”
“不会。”诸葛俊摇头,“他刚夺位,根基未稳,首要不是打仗,是立威。”
“所以?”
“所以他一定会打。”
刘梦柔一怔。
诸葛俊笑了:“打得越不合常理,越能震慑国内反对者。拿我当靶子,既能凝聚军心,又能转移民怨。这一仗,不是为了赢,是为了坐稳龙椅。”
正说着,殿外又有人疾奔而来。
“陛下!魏国使者抵宫门外,持诏书一封,言‘宣天命,正伪号’!”
群臣闻讯陆续赶来,乾清殿一时人影攒动。礼部尚书低声劝:“不如暂忍一时,先收诏书,再作计较。”
诸葛俊摆手:“开宫门,列朝班。朕要亲自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