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俊的手指还扣在那面黑旗的木柄上,指节因久握而泛白。帐内烛火被风掀了下,灯影晃过沙盘边缘,映出他半边冷峻的脸。外面巡逻的脚步声依旧规整,可他听得出,兵士们说话的声音比往常低,连操练口号都少了些底气。
他松开手,转身走到案前,提起笔在竹简上写了两个字:“聚将。”
亲兵接过令符时,手顿了一下:“将军,这会儿天还没亮。”
“正要他们摸黑赶来。”诸葛俊吹了吹墨迹,“人一清醒,想得就多。”
不到半个时辰,薛仁贵披着外袍冲进大帐,头发乱糟糟地支着,靴子也穿反了:“出事了?”
岳飞紧随其后,衣甲齐整,脸色沉稳,但眼底有血丝。他抱拳行礼,没开口,只等主帅发话。
诸葛俊没让他们坐,首接掀开盖在桌上的布——一幅绢帛铺展开来,上面是太极神帝系统刚生成的敌我战力对比图卷,线条清晰,数据密布,标注着近十日敌军各营炊烟数量、换防频次、粮道通行状况。
“魏吴联军,现在每天消耗的口粮不到标准六成。”他点着图上一条下滑红线,“他们的伤兵不再送往后方,而是留在营中啃树皮。昨夜放回的三名俘虏,身上带的干粮是掺了沙土的杂面饼——这不是示弱,是实在拿不出像样的吃食了。”
薛仁贵凑近看了两眼,皱眉:“可他们要是故意示弱呢?引我们进谷,再来个回马枪?”
“你当他们是神仙?”诸葛俊冷笑,“神仙也不会让老弱民夫顶上前线当盾牌。断龙谷西坡那队巡哨,平均年龄西十七以上,走路喘气像拉风箱,这种兵,能设埋伏?”
岳飞盯着图卷右下角一组数字,低声问:“这些数据……从何而来?”
“天机。”诸葛俊没多解释,手指移到另一张小图上,“看这里。敌主营与左翼通讯中断三次,每次持续一个半时辰以上。传令兵往返时间比正常慢西成。这意味着什么?”
薛仁贵挠头:“脑子转不动?”
“是心慌。”诸葛俊声音沉下来,“一支军队不怕死,怕的是不知道明天有没有饭吃,不知道长官会不会扔下他们跑路。现在他们就在这种状态里熬着。我们每晚烧一把粮车,不是为了多杀几个人,是为了让他们做梦都听见火声。”
帐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帘子哗啦作响。一名校尉匆匆路过,压低声音对同伴说:“听说宫里要换主子了……咱们打胜了也没用。”
这话没躲过诸葛俊的耳朵。
他抬脚走出大帐,站在高台上,底下几队士兵正在交接岗哨,人人脸上写着疲惫和疑虑。
“你们信我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风声。
底下没人应答,只有几个人抬头望来。
“我说过,这一仗打完,活着的人,每人分十亩田,免税三年。”他扫视一圈,“可现在有人在传,朝廷要换少主监国,说我们若败,所有功劳一笔勾销。你们觉得,我会让这种事发生?”
仍无人言语。
薛仁贵跟出来,站到他身旁,忍不住喊了一句:“陛下什么时候骗过咱们?!上次说破阳关赏肉饼,哪次没兑现?那天连厨子都累趴下了,还不是连夜蒸出来的!”
底下终于有人笑了。
诸葛俊也笑了下,随即收住:“我知道你们累。轮战一个月,没睡过整觉,吃的都是粗粮。可敌人更累。他们饿着肚子站岗,喝的是泥水,盼的是哪天能逃回老家。而我们,背后有百姓送菜送饭,有兄弟替我们守夜。我们不是在拼命,是在等他们倒下。”
他顿了顿,看向岳飞:“你说,什么时候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