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颁下明诏:“百家之学,皆为根脉。毁一卷书,如断一河源流。自即日起,私焚典籍者,视同毁仓。”
诏令贴满西门,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陛下心软,不该轻罚;也有人说这才是真胸襟。但谁都看得出,这场胜利没有变成一场文化清洗,反而催生了更大的求知潮。
三个月内,蜀国新增学堂西十七所,各地上报自学成才者八百余人。最偏远的嶲州小县送来一份童子试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长大要做像陛下那样会打仗又会写文章的人。”
诸葛俊看到这份卷子时,正站在窗前看春雨落下。庭院里新栽的槐树抽了嫩芽,几名侍卫在檐下擦兵器,叮当声混着雨滴节奏分明。
他把卷子递给刘梦柔:“找人去看看,这孩子家里有没有田。”
“怎么?”
“有田,就免租五年;没田,拨两亩给他爹娘。”
她笑了:“你这是要把全国孩子都养成你的兵?”
“不是兵。”他摇头,“是火种。”
此时,曹植的车驾己驶出剑门关。
随从问他为何不走大路,他只道:“绕点远,看得清楚些。”
马车经过一处山村,见十几个孩童蹲在溪边石板上写字,写的正是《山水赋》中的句子。教书的老汉嗓门洪亮:“记住喽!这不是诗,是咱们家门口的景!”
曹植掀开车帘,静静看了许久。
临行前,他在驿站留下一封信,交给驿丞:“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一人之才,竟系天下文脉。”
车轮碾过湿泥,渐行渐远。
数日后,鸿胪寺呈上各国观礼记录。
南蛮使者写道:“愿岁贡文竹一支,求换《军政论》手稿一页。”
东吴学子结社立誓:“不通实务之学,不配称读书人。”
就连一向倨傲的辽东豪族也派人前来,请求允许其子弟参加蜀国科考。
诸葛俊看完,合上卷宗,唤来礼部尚书:“拟一道文书,从明年起,开放科举,不限户籍,不论出身。”
尚书激动得声音发抖:“陛下,此举将动摇门第根基啊!”
“那就动。”他站起身,走到殿口,“三十年前,谁信我能活着走出祁山?现在呢?”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案上几页纸。其中一张飘到地上,是一名吴地童蒙学堂寄来的呈文,上面写着:“学生日诵《治国策》一篇,志在效君实务之学。”
他弯腰拾起,指尖抚过那稚嫩笔迹,久久未语。
北方天空晴朗无云,春阳洒在宫瓦上,金光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