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边缘那行小字在火光下泛着油墨的暗色，诸葛俊盯着看了片刻，手指轻轻着纸角。他没说话，只是将竹简递还给传令兵，声音低而稳：“工部的人，最近没来过。”
传令兵迟疑了一下：“可押运文书上盖的是工部印信……”
“假的。”诸葛俊打断他，“工部调粮，必经兵部备案，三日内我未见批文，也无人通禀。这批粟米，来得不正。”
他转身朝南区方向望去。那边灯火稀疏，守夜士兵来回踱步，粮仓轮廓隐在营帐之间，看似寻常，却透着一丝不合规矩的安静。
“封锁南仓。”他下令，“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按军法处置。”
亲卫领命而去。诸葛俊披上外袍，大步朝南区走去。薛仁贵闻讯赶来，在半道上追上他。
“陛下怀疑有人里应外合？”薛仁贵问。
“不是怀疑，是己经动手了。”诸葛俊脚步未停，“战时无故增粮，又不经检验入库，这是往我们肚子里塞刀子。我要看看，这三百石粟米，到底喂的是谁的马。”
到了南仓，他亲自命人打开几袋粟米。谷粒干得发脆，抓一把在手里搓了搓，指缝间落下细沙般的尘屑。他蹲下身，拨开底层的谷物，发现有几袋内壁夹层被重新缝过，撬开一看，残留着烧焦的纸片，上面隐约可见药水浸染过的痕迹。
“密写信纸。”诸葛俊捏起残片，“用矾水或蜜汁写字，晾干后不留痕迹，遇火显形。他们想传什么？”
薛仁贵脸色一沉：“怕是军情动向。”
“不止。”诸葛俊站起身，“他们还想让我误以为后方支援不断，粮草充足，从而放松警惕。下一步，恐怕就是伪造军令、扰乱调度。”
他回头看向薛仁贵：“你带两个人，今晚埋伏在南仓西角。记住，别穿军服，装作轮休的疲兵，找个背风处躺着，别出声。”
“等谁？”
“等那个不该来的人。”诸葛俊淡淡道，“每天夜里子时，都有人来这儿取水煮粥。可东井离炊事营才二十步，偏要绕到南仓？这不是取水，是接头。”
薛仁贵咧了下嘴：“还是您看得准。”
“不是我看准，是太极神帝系统筛出来的。”诸葛俊心里默念一声，眼前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界面——【目标锁定：炊事副伍长赵五，行为异常指数97%】。
他没解释，只说：“盯住他，人赃并获再动手。”
当夜三更，南仓外一片寂静。两抹黑影蜷在粮垛后，裹着破毯子，呼吸放得很轻。子时刚过，一条模糊身影提着木桶走来，脚步刻意放慢，西下张望后，迅速掀开一袋粟米的缝口，将一个小竹管塞了进去。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薛仁贵带着两名士兵猛地扑出，一手扣住其腕子，另一手抽出竹管。
“干什么呢，赵伍长？”薛仁贵冷笑，“大半夜不睡，专程来给粮食洗澡？”
那人脸色骤变，甩手就想跑，被一脚绊倒，脸上沾了泥灰，嘴里还在喊：“我是奉命取水！你们凭什么抓我！”
“奉谁的命？”诸葛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众人回头，见他披着深色披风，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展开的名单。
“你说你是炊事营的，可炊事营花名册上，没有‘赵五’这个人。”他走近一步，“真正的赵五，三天前因痢疾退到后方养病。你冒名顶替，混进来多久了？”
那人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诸葛俊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说是吧？也行。我来替你说——你是吴国细作，潜伏己久，任务是制造虚假后勤情报，诱我军误判形势，趁机反扑。对不对？”
对方瞳孔一缩。
“还不信？”诸葛俊冷笑，“你口音虽压得低，但‘水’字总带点江南腔，‘粮’字尾音往上挑，那是江东一带的习惯。再说，你右手虎口茧厚，掌心却干净，分明是常握笔写字，不是挑担烧火的粗人。”
他举起那截竹管：“这里面藏着密信，准备什么时候送出去？等我们真打起来，粮尽援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