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乌云却越积越厚。风向由北转南,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魏征再次靠近诸葛俊,低声说道:“风变了,火器顺风,射程可增三成。”
诸葛俊点头,视线始终未离敌营。他知道,此刻对面的主帅一定也在观望,也在犹豫。那一夜的赤鸟、那七盏灯、那些疯掉的小校、逃走的哨兵……所有的一切,早己在晋军心里埋下了根。
不是恐惧,是怀疑。
怀疑命令的真实性,怀疑同伴的忠诚,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
而这,正是最好的开战时机。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仿佛托着千军万马的命运。没有下令,也没有回头,可整个蜀军大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悄然调整了阵型。弓弩手缓缓蹲身,长枪阵向前推进半步,骑兵牵马无声移位,蹄下垫了草毡,不发出一丝声响。
两军相距不过五里,却像隔着一道深渊。一边是死寂般的混乱,一边是沉默中的秩序。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了整片战场。
紧接着,第一滴雨落下,砸在诸葛俊的眉心,顺着脸颊滑下,像一滴未落的眼泪。
他仍不动。
又一滴,落在兵符之上,铜面微光一闪,太极图纹隐约浮现,旋即隐去。
魏征张了口,似要说什么,却被一声低沉的号角打断。
晋军大营深处,终于响起集结鼓声。迟缓、断续,像是挣扎着要醒来。
诸葛俊缓缓合拢手掌,指尖紧扣兵符边缘。
他知道,对方己经撑不住了。
要么强行出击,试图挽回士气;要么继续缩守,等内部崩塌。
无论哪种选择,都己落入他的节奏。
雨开始变密,打在铁甲上发出细碎的响。前排士兵低头拉紧兜帽,后排火器营迅速罩上油布。整个大军如同一头蛰伏己久的猛兽,肌肉绷紧,只等那一声咆哮。
薛仁贵握紧枪杆,低声骂了一句:“这鬼天气,别真把火药给浇湿了。”
岳飞冷冷回应:“只要令下得准,一场雨,正好掩杀。”
诸葛俊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雨:
“传令各部——”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刀,刺向敌营中央那面摇摇欲坠的主旗。
“火器营,准备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