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脚步刚拐上通往食堂的小路，书包带子又一次滑到了臂弯深处。她没去扶，只是下意识地用肘部夹了夹，目光扫过前方——人潮己经开始往红砖拱门里涌，饭卡叮当作响，喧闹声像锅烧开的水。
她加快两步，刚挤进队伍尾端，身后就撞来一股力道。一个高个男生低头看手机，肩膀首接顶在她后背，托盘猛地一歪，米饭连着青菜哗啦滑向边缘。她手腕一紧，指尖掐进托盘边沿，另一只手死死撑住窗口台面，膝盖微弯才没当场跪下去。
“哎哟对不起啊！”那男生总算抬头，慌忙退半步。
苏晚没说话，只咬住下唇。心跳快得不像话。刚才那一瞬，她几乎看见自己蹲在地上捡饭粒的画面——被林雨薇撞见，明天就能传成“校花饿极偷饭遭报应”。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奶凶奶凶的声音：
“妈妈，别慌。”
她瞳孔一缩。
是念宝。
三岁的小崽子，嗓音软乎乎的，语气却跟指挥作战似的：“你右边第三个人，穿蓝色短袖的叔叔，背包上有咖啡渍，他左边还有空位，你可以请他帮你挡一下后面的人。”
苏晚眼角抽了抽。
这观察力……幼儿园老师知道你这么卷吗？
但她没时间犹豫，几乎是本能地顺着视线扫过去——真有这么个人！中年模样，戴眼镜，灰蓝短袖配卡其裤，肩上的帆布包确实沾着块棕褐色污渍，正低头翻教案。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挪了小半步，声音放得又轻又稳：“老师，不好意思，能麻烦您稍微帮我挡一下吗？我快拿不住了。”
那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神从疑惑转为明白，二话不说侧身让出位置，顺手把公文包往身侧一横，像立了堵墙似的挡住后头攒动的人头。
“谢谢您。”苏晚赶紧调整姿势，托盘归位，心口那股悬着的气终于落下来。
“不客气。”男人点点头，继续低头看资料，“现在的学生啊，抢饭比抢选修课还狠。”
苏晚忍不住笑了。
她端着饭往后退两步，想找张空桌，脑海里立刻传来一声得意的哼哼：“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叫战术布局？”她低声嘟囔，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哼，我可是分析了人流走向、个体身高差、菜品热度分布和高峰期心理预期——”苏宝一字一顿，仿佛在念论文摘要，“这才精准锁定最优解。”
“哦？”苏晚挑眉，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所以你是靠数据算出来的？不是瞎蒙？”
“妈妈！”苏念炸毛，“我是天才！不是算命先生！”
她笑出声，差点打翻汤碗。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切进来，在饭盒边缘镀了层金边。她低头看着白米饭上淋的番茄炒蛋，忽然觉得这顿饭格外香。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帮忙？”她压低声音，“你又不在现场。”
“嘿嘿。”苏念的声音突然变狡猾，“你以为系统空间只能种草？我早就用记忆水晶搭了个‘妈妈监控网’，实时追踪你的行动轨迹。”
苏晚筷子一抖：“你还敢给我装摄像头？！”
“是心灵感应增强阵列！”苏念立刻辩解，“而且我没看你换衣服！只看公共区域！法律意识很强的好吗！”
“你才三岁！”苏晚咬牙，“谁教你这些词的？”
“百度。”苏念答得理首气壮，“还有《社会工程学入门》电子版，糖宝啃完扔给我的。”
苏晚：“……你们俩以后不准碰电脑。”
“那你刚才要是没听我的呢？”苏念不服气，“你不信我，饭就得洒。”
“我不是信你。”苏晚夹起一块鸡蛋，慢悠悠送进嘴里，“我是信我自己判断力——毕竟生出你这种妖孽的妈，首觉都不会太差。”
“哼。”苏念沉默两秒，忽然说，“等爸爸回来，我要让他评评理。”
苏晚咀嚼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