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高考，像一场激烈又沉闷的梦，唰一下就过去了。
走出考场，戴灵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题不算太难，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他心里反而有种考完后的虚脱和平静。
接下来几天，就是等成绩、琢磨填报志愿的日子。
鹫鸣镇仿佛也刚从高考的紧张气氛里缓过劲来，恢复了往日慢悠悠的节奏。
戴灵均乐得清闲，白天帮师父打理道观，温习一下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功课，晚上雷打不动地练气修行，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这天下午，他刚从镇上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他最近刻意避开的人，牛建国。
牛建国似乎也是刚从镇办公室出来，腋下夹着个公文包，额头冒着细汗。
一看见戴灵均，他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僵硬，但很快，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油滑的热情笑容就堆了上来。
“哟！灵均！考完啦？感觉咋样？肯定考得不赖吧！”
牛建国主动凑过来，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透着股过分的热情。
戴灵均停下脚步，淡淡地点了下头：“还行，牛叔。”
“哎呀，我就说嘛！你小子一看就是读书的料！肯定能给咱们鹫鸣镇争光！”
牛建国搓着手，笑容满面，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太敢首视戴灵均的眼睛。
“这是……准备报志愿了？想好去哪了没？”
“初步打算去蒙城。”
戴灵均言简意赅，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蒙城好啊！好地方！离咱这儿不算远，发展得也挺好！”
牛建国连连点头，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哎对了！灵均啊，你看你这上大学，学费生活费可不是小数目！你家里……还有观里，负担起来也不轻松吧？”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脸上做出关切的表情：“这样，牛叔我呢，在蒙城也认识几个朋友，多少能说上点话。你要是经济上有啥困难，千万别跟叔客气！学费啥的，叔先给你垫上！就当……就当是投资咱们镇的未来人才了！你看咋样？”
他说着，甚至作势要去掏腋下的公文包，仿佛里面就装着现钱。
戴灵均心里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他面上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拉开了距离，语气平静却带着明确的拒绝：“谢谢牛叔好意，心领了。学费家里和观里都备好了，不劳您费心。”
牛建国掏钱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更浓的“笑意”掩盖过去。
“哎呀！你看你！跟叔还客气啥！”
他讪讪地收回手，语气更加“恳切”。
“灵均啊，叔知道，以前呢……镇上可能有些风言风语，说叔这不好那不对的……那都是误会！叔这人就是心首口快，有时候办事急了点，可能让人误会了。其实叔对你，对咱们镇，那可是一片真心！”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尤其是你，灵均，年轻有为，还有大本事！叔是打心眼里佩服！就盼着你好！将来大学毕业，有了大出息，可别忘了咱们鹫鸣镇，别忘了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