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回灵玉观的，一路上惊魂未定，好几次差点被路边窜出的野猫吓瘫在地。
首到看见观门口那两只饱经风霜的石狮子，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火味，狂跳的心才稍微落回肚子里一点。
孙皓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呼哧带喘，话都说不利索：“不行了……真不行了……那玩意儿……那玩意儿要命啊！”
戴灵均也没好到哪去，后背冷汗还没干，手心里也全是汗。
他靠着冰凉的门框，努力平复呼吸，脑子里全是那焦黑扭曲的影子扑来的画面，还有那两点猩红刺目的光。
太凶了！普通镇煞符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一样！
“师父回来了吗？”
他哑着嗓子问看门的道童。
道童点点头，指了指后院：“刚回，在书房。”
戴灵均拉起腿软的孙皓，深吸一口气，快步穿过庭院，首奔玄尘道长的书房。
书房里，玄尘道长正坐在案前看书，一盏清茶冒着袅袅热气。
见两人狼狈不堪、脸色煞白地冲进来，他放下书卷，眉头微蹙：“慌什么？撞煞了？”
“师父！”
戴灵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声道：“学校底下那东西……显形了！我们刚差点被它扑了！”
孙皓在一旁猛点头，嘴唇还在哆嗦：“黑的！烧焦的！没脸！眼睛是红的！追着我们咬！灵均用符打它，它就停了一下，屁事没有！”
玄尘道长神色凝重起来，起身走到戴灵均面前，手指快速在他眉心、肩颈几处按了按，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
他沉声道：“阴气侵体，神惊魄动。遇到硬点子了。仔细说，怎么回事？在哪遇到的？具体什么样？”
戴灵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刚才如何堵到牛建国、牛建国激烈反常的反应、随后那阵邪风、以及侧门老槐树下那东西如何凭空凝聚、扑杀过来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重点描述了那怨灵的形态：焦黑、扭曲、人形、无面、猩红双眼，以及那冰冷刺骨的怨毒感和符箋几乎无效的情况。
玄尘道长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眼神深邃。
等戴灵均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焦黑扭曲，似火焚之形，怨毒炽盛，这是阴火焚身而死的典型特征，怨念往往带有灼烧、窒息的特质，极为痛苦凶戾。”
戴灵均立刻点头：“对！我碰到墙上刻字的时候，就感觉到大火和惨叫！”
玄尘道长追问：“但你说……它出现前，有战场伤兵留下的刻字共鸣，出现时又带有地底阴秽之气？”
“是！”
戴灵均肯定道：“那地下室本来就是战地医院遗迹，死过很多伤兵，阴气怨气很重。墙上全是伤兵刻的字，痛苦想家的居多，但也有很疯狂的，刻满了火和尹字。”
玄尘道长踱了两步，缓缓道：“这就说得通了。单一的怨灵，再凶，也有其根源和局限。但你们遇到的这个……不简单。”
他看向两人，语气凝重：“它很可能不是一个怨灵。”
孙皓懵了：“不是一个？那……那是啥？一群？”
玄尘道长沉声道：“可以这么理解，尹家那场大火，死者众多，怨气冲天。这股强大的集体怨念，因其死状类似，彼此交织融合，形成了一个以焚烧和怨恨为核心的主体。”
“但问题在于，这股怨念产生的地点。就在学校地下，那战地医院旧址，本身就是一个极阴养煞之地，积攒了太多伤兵濒死时的痛苦、绝望和不甘的残念碎片。这些残念碎片零散，无法独立成形，但性质上，同样充满了痛苦和死亡。”
“当尹家这股更强大、更集中的怨念出现后，就如同磁石铁屑，自然而然地将地下那些零散的、同属性的伤兵残念吸附、吞噬、融合了进去。”
师父顿了顿，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所以，你们面对的不是单纯的尹家怨灵，也不是散兵游勇的伤兵鬼魂。而是一个以尹家集体怨念为核心，混杂吸附了战场残念的复合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