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西周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但渐渐地，他耳朵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低沉的嗡鸣声，断断续续，确实像是从井底深处传上来的。
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但听久了，心里头确实有点发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喘气。
赵三爷在旁边脸更白了：“听…听见没？就这声！现在声小，等半夜更大！”
戴灵均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他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冰凉的井沿，触手，苔藓很厚。
他闭上眼睛，凝神感知。
没有阴气。
没有怨念。
也没有任何精怪残留的痕迹。
井口周围的气场很干净，就是那种荒废久了、死气沉沉的“静”，跟双石头和结缘桥的感觉完全不同。
怪了。
他睁开眼，从布包里掏出罗盘，平放在井沿上。
指针微微晃动，但指向稳定，并没有像遇到邪祟那样疯狂转动或失灵。
这说明不是灵异问题。
那这怪声是哪来的？
戴灵均皱紧眉头，再次屏息凝神，这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听力上，仔辨别那断断续续的嗡鸣声。
这声音……低沉，浑浊，带着点规律的震颤。
不像是生物发出的，更像是……某种机械振动通过固体传导产生的噪音？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荒草丛，望向远处。
大概几百米外，就是绕山而建的新修的公路！
因为鹫鸣镇偏僻，白天车不多，但到了晚上，特别是后半夜，经常有拉货的大卡车为了省时间赶路，从那公路上过！
那些卡车吨位重，发动机噪音大，轮胎压过路面产生的振动和低频噪音，可以传得很远！
一个念头闪过戴灵均脑海。
他再次趴到井口，这次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不顾赵三爷的惊呼，仔细倾听那从井底传上来的嗡鸣。
果然！当远处隐约有车辆经过的声音时，虽然人耳几乎听不见，但井底的嗡鸣声就会同步变得明显一点！
他明白了！
这口老井，井身特别深，而且井壁是那种老式的青砖垒砌的，内部凹凸不平，有很多缝隙和空腔。
这种结构，就像一个天然的低频共鸣箱或者说声音放大器！
深夜环境安静下来后，远处公路上重型卡车经过时产生的极低频振动和噪音，通过大地传导过来，被这口深井的特殊结构接收、放大、并且在井腔内反复回荡、扭曲，最后传出来的，就变成了这种类似摇轱辘打水和叹气的诡异怪声！
之前学校那个大怨灵就像个超级噪音源，它的怨气磁场太强，掩盖了这种微弱的物理怪声。
现在怨灵一没，镇子气场恢复正常，这口井的“破喇叭”功效就显出来了！
戴灵均缩回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是口“物理攻击”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