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开学。
戴灵均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里头就几本新发的书，一个破文具盒，还有他偷偷塞进去的几样小零碎：
一小包朱砂粉用油纸裹着，几张画废了但勉强能用的黄符，还有那枚师父还没刻完的桃木钉的边角料，揣着图个心安。
孙皓早就在他家院门外蹦跶了，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裤子，背了个绿挎包，兴奋得跟猴似的。
“快点啊灵均！头一天上学别迟到！”
戴灵均嗯了一声，跟着他往镇西头走。
越靠近学校，他脚步越沉。
那天叫魂过后，他心里对这地方的膈应劲儿就没下去过。
学校大门是新修的，铁栏杆，刷着绿漆，看着挺气派。
门口挤满了学生和家长，闹哄哄的。
孙皓一头扎进人堆里，叽叽喳喳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戴灵均没往里挤，他站定在校门外几米远的地方，眯着眼打量。
新楼是挺新，红砖墙，玻璃窗亮堂。但他一眼就瞅见，操场边上还留着几排老平房，墙皮斑驳脱落，窗户有的拿木板钉死了，看着就跟新楼格格不入。
那应该就是以前战地医院留下的老房子，没拆干净。
更扎眼的是，在那一排老平房最尽头，有个低矮的小门，木头门板都快烂了，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锁头上还缠着几圈粗铁丝，像是生怕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
那就是后勤区的小门？张大爷看守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氣”。
刚一凝神，他头皮就猛地一麻！
乱！太乱了！
就像是把几百种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线粗暴地揉成一团，塞进他脑子里。
有新建材的塑料味，有学生身上活泼的阳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湿漉漉、带着铁锈和霉味的陈旧气息，阴冷粘稠，从脚下那片土地丝丝缕缕地渗出来，纠缠着所有活物的气息。
几种气绞在一起，互相冲撞，谁也不服谁，搞得这一片区域的气场滞涩无比，像一潭搅浑了的死水，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赶紧撤了感应，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这地方何止是“浊”，简首是个大号的煞气坑！
“灵均！发什么呆呢！分班榜贴出来了！快来看！”
孙皓从人群里钻出来，扯着他胳膊就往里拽。
戴灵均被他拖着，踉跄跄跨过学校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