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发疯的那股劲儿，在戴灵均心里拧成了一个疙瘩，两天都没散。
周一回学校，他看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阳光底下的新教室，看着亮堂，但他总觉得有层看不见的灰膜子罩着，连阳光都透着一股没精打采的味儿。
脚底下踩的地面，也老是疑神疑鬼，感觉软绵绵、空落落的，像是踩在一层薄壳上，底下是空的。
课间操的时候，他特意溜达到操场边，远远瞄了一眼那排老平房和那扇锁死的小门。
大白天，门锁得死死的，周围空荡荡，张大爷也不知道扫哪儿去了。
一切正常得有点过分。
可他一想起罗盘指针那疯样，后脖颈就发凉。
那底下肯定有东西，而且不是善茬。
下午第一节是历史课。
讲课的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老师，姓刘，说话慢悠悠的。
今天讲的是本地历史，从鹫鸣镇还是个村子的时候讲起，说到静灵山怎么得名，玉带河怎么绕镇，最后说到几十年前，镇上发生过的一些大事。
戴灵均一开始没太在意，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脑子里还在琢磨那罗盘的事。
首到刘老师推了推眼镜，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说：“……后来啊，大概几十年前，那时候形势紧张，咱们镇因为靠着山，位置偏，就在静灵山脚下，嗯，就是现在学校后面那块地方，临时设过一个战地医疗点，接收过不少从前线下来的伤员……”
戴灵均转笔的手指猛地停住了，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周围有同学小声嘀咕：“战地医院？就后面那排破房子？”
“看着像，真够破的。”
刘老师像是没听见议论，继续照着课本念：“……当时条件很艰苦，物资也缺，很多伤员……嗯……都没能挺过来，为保卫家园做出了牺牲……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现在的和平生活……”
他说得轻描淡写，几句就带过去了，接着就开始讲改革开放后镇子的新发展。
但戴灵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耳朵里嗡嗡响，全是那晚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些冲进他脑子里的冰冷碎片。
消毒水混杂血腥的刺鼻气味、金属器械冰冷的反光、压抑的呻吟、无尽的绝望……
课本上寥寥几句“艰苦”、“牺牲”，背后藏着的，是罗盘疯狂旋转的混乱磁场，是那扇锁死的门后渗出的冰冷恶意，是成百上千可能未能安息的亡魂！
这学校，就是建在一个巨大的坟堆上！
下课铃响了，刘老师夹着课本走了。
同学们吵吵嚷嚷地冲出教室，准备放学。
戴灵均却坐在位子上没动，他看着讲台方向，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得问清楚！
李老师是班主任，又是本地人，她肯定知道得更多！
他噌地站起来，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在办公室门口，他堵住了正拿着教案要进屋的李老师。
“李老师！”
他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好奇。
“嗯？戴灵均啊，有事？”
李老师停下脚步，温和地问。
“老师，刚才历史课……刘老师说学校这儿以前是战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