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混着血腥味在洛府庭院里弥漫。凌尘肩头中了一剑，血珠顺着衣袖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被十几名江湖人围在中央，身后是半人高的假山，退无可退。
苏沐瑶持剑立在人群外，白衣染了几点血星，眼神冷得像这深秋的雨。“束手就擒，我还能求洛盟主留你全尸。”她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留我全尸？”凌尘咳出一口血沫，惨笑道，“苏沐瑶，你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他猛地转身，撞向假山侧面的暗格——那是他潜入时发现的密道入口，此刻成了唯一的生机。
“拦住他！”洛风在人群后高喊，眼底藏着算计的光。
数柄长剑同时刺来，凌尘俯身避开，后腰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咬着牙扳动假山石，“轰隆”一声，暗门开启，一股潮湿的寒气涌了出来。
“走得了吗？”苏沐瑶身形如电，剑尖首指他后心。
凌尘回身用剑格开，两剑相击的震力让他手臂发麻。“信我最后一次……”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曾有过转瞬即逝的动摇，此刻却只剩冰封的决绝，“洛家才是……”
话没说完，洛天南带着家丁赶来，手中长鞭一甩，卷向凌尘的脚踝。“小孽障，敢在洛府撒野！”
凌尘踉跄着跌进密道，暗门在身后缓缓合上的瞬间，他听见苏沐瑶的剑掉在地上的轻响，还有洛风故作关切的声音：“苏姑娘没事吧？那厮定是急着逃命，才胡言乱语……”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血腥味和霉味混在一起。凌尘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按住流血的后腰，意识渐渐模糊。他不懂，为什么每次想靠近真相，总会被她的剑挡在更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黑暗中有人靠近，带着熟悉的冷香——是苏沐瑶的气息。
“你果然会来。”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嘲。
对方没说话，只将一个油纸包扔在他面前。撕开一看，是金疮药和几块干粮。“洛家的密道通往城外乱葬岗，你好自为之。”她的声音隔着黑暗传来，比密道的寒气更冷。
“你就不好奇我没说完的话？”
“不好奇。”她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拉住。
凌尘借着从她袖中滑落的夜明珠微光，看清她泛红的眼角。“洛天南房里有本《洛氏手札》，第三十七页……”他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甩开。
“不必再提。”她的声音发颤，“无论真假，你我之间，早就隔着人命。”夜明珠滚落在地，光芒里，他看见她转身时，一滴泪砸在石砖上，碎成八瓣。
暗门再次合上，这次是彻底的死寂。凌尘捏着那包金疮药，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她不是不信，是不敢信。这认知像根细针，扎得心脏又酸又疼。
他咬着牙站起身，撕下衣角包扎好伤口。夜明珠的光映着他的脸，棱角间多了几分狠劲。洛家要他死，她被蒙在鼓里，那他就把真相砸到他们面前。
乱葬岗的风卷着雨水灌进领口时，凌尘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他知道，从这里出去，便是真正的刀光剑影。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