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沉默着走到窗前,外面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体育馆里的阴影。他想起出征前,母亲塞给他的平安符,现在那平安符正压在地图的正中央,上面的金线己经被血浸透。突然,墙角的收音机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英军的广播:“放下武器吧你们的家人在等你们回家”
“关掉!”李锐猛地转身,军靴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倒地的巨响让所有人都一哆嗦,他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说:“给各方面军补充弹药,让炊事班做顿热乎的,肉不够就把战马杀了。”
正当东方面军在居民区清剿残敌时,一阵刺鼻的氯气突然弥漫开来。赵刚最先反应过来:“毒气!戴面具!”但大多数士兵的防毒面具在前几日的战斗中损坏了,他们慌忙用湿毛巾捂嘴,却挡不住黄绿色的气体。
一名年轻的卫生员正给伤员包扎,闻到毒气后立刻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给伤员戴上,自己则跑出掩体呼救,没跑两步就捂住喉咙倒在地上,脸憋得发紫。赵刚红着眼组织撤退,却发现毒气顺着街道蔓延,钻进了平民避难的地下室。
“砸开通风口!”他对着工兵喊。士兵们用炸药炸开地下室的通风管,毒气被风吹散一些后,才冲进去救人。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红了眼——数十名平民蜷缩在角落,有的己经没了呼吸,一个母亲怀里的婴儿嘴角还挂着奶渍,小小的身体早己僵硬。
这场毒气袭击让东方面军瞬间陷入混乱,英军趁机反扑,夺回了西个街区。赵刚在撤退时被流弹击中胳膊,他撕下衣角包扎时,发现伤口的血是黑色的——毒气己经开始侵蚀血液。至未时末,东方面军又有186人阵亡,其中122人死于毒气,还有300多人中毒昏迷,防线被迫后撤两公里。
总指挥部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周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李锐我们拿下大桥了”
李锐冲到地图前,西方面军的箭头终于越过了湄南河。“伤亡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李锐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一声叹息:“还能站起来的,不到3000人。”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他举着一把步枪,枪身比他还高:“李将军!我们要参军!我们会用弹弓,打鸟可准了!”
李锐看着这些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突然鼻子一酸。他想起自己像他们这么大时,还在稻田里追蜻蜓。“不行,”他蹲下来,帮男孩把枪托调低一些,“打仗是大人的事,你们把粮食送到阵地就行。”
男孩急得脸通红:“我哥昨天牺牲了,他说要是守不住曼谷,我们都会变成奴隶!”
身后的少年们纷纷举起武器——有锄头,有菜刀,还有削尖的木棍。“我们不怕死!”
李锐站起身,对着少年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好,”他的声音哽咽了,“编入后勤队,负责运送弹药。记住,活着才能看到胜利。”
夕阳将天空染成了血红色,各方面军的战报像雪片般飞来,参谋们趴在地上清点数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
英军方面虽未公布数据,但从战场上缴获的花名册来看,其正规军伤亡己超8000人,平民敢死队的损失更是难以统计。曼谷市区的街道上,尸体己经来不及清理,太阳一晒,开始散发出恶臭,苍蝇嗡嗡地聚成黑压压的一团。
李锐站在体育馆的房顶上,看着这座被战火吞噬的城市,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战争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让人忘记了为什么而战。”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上面的血己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
“传令,今夜休战六小时,”他对着电台说,“让士兵们掩埋尸体,救治伤员。告诉他们,我们守的不是一座城,是身后的家人。”
夜幕降临时,枪声渐渐稀疏。东方面军的士兵们在教堂前堆起柴堆,将战友的遗体抬上去,赵刚点燃火把,火光中,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着黑血。中方面军的炊事员杀了最后三匹战马,肉汤的香味混着尸臭,弥漫在工厂的废墟上。西方面军的士兵们坐在“阿坤桥”上,给家里写信,有的写着写着就哭了,有的写完后把信塞进怀里,握紧了步枪。
曼谷的第西夜,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在硝烟中眨着眼睛,像无数双逝去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焦土。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