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人皮书的存在,并非某种逼不得已的情况中发生的极端事件——我们可以理解因各种情况以致食物短缺下的食人,甚至可以理解为了救助绝大多数人将少数人被迫地献祭,这些行为已经足够自私残忍不道德,谁都不想做被牺牲献祭的那一个,但这种残忍是为了满足族群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人皮书,是一种为满足自身优越感的享乐,是一种扭曲的奢侈。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也很明白生命的珍贵,可正因为生命是最珍贵的,而他可以肆意玩弄这珍贵之物,才能显示他的权威。所有这些以他人生命为乐的人,当他们自己的珍贵生命也被更强者以伟力拿捏时,便再没有了曾经享乐时的高傲得意,他们屁滚尿流地痛苦哀嚎。
用自己所记的一切美丽词句去赞美掌握伟力之人,又以自己所知的一切悲苦之词来形容自己,用奸诈的狡辩来粉饰自己是迫不得已,用双手捧起的财富珍宝来诱惑强者与他一起堕落……
他们都曾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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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在绝境中的挣扎为乐,嗤笑于所有可怜人的‘丑态’,对于那些坚毅慷慨的赴死者,更是使用各种酷刑,以打破他们的‘虚伪’为乐。可他们自己面对着与他们的行为最匹配的终局时,却才是真正扯去了虚伪的表皮,丑态毕露。”
辛迪和阿黛尔被说得慷慨激昂,其他学生也差不多,他们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总觉得自己也看到了一个个或肥硕或枯瘦的黑暗时代当权者,正跪在他们的脚下祈求饶命。
辛迪嘀咕着:“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以伤害别人来取乐的疯子和蠢货呢?”
阿黛尔:“因为他们是疯子和蠢货。”
离开人皮书展厅的时候,阿黛尔其实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向卷卷头道歉。因为她……确实是怀着一点点打压奥皇的目的,毕竟她可是个大狼人主义者。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天真又可笑,而且奥皇和加皇是恩爱的一对儿,但不影响她私底下偷偷地YY。
直到刚才那些人皮书,让她彻底放下了自己那些可笑的想法。人皮书里,狼人的比例虽然比血族少,但也只是比血族少。
她在展厅里看到了一页巨大的漂亮书皮——应该是没找到其余部分——书皮的外围有银色的毛皮装饰,书皮上《犹大福音书》的复杂花体字,也都是用银色的线装饰,它是无比精美又让人恶心的艺术品。
母亲是狼人,父亲是血族,无论从任何一边算,她都是该被剥皮的那一边,奥皇说得对,平等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
“啊?啊啊?”
卷卷头却先对她说了对不起:“平等才是最重要的,我刚才确实反应过激了。我叫芭芭拉·蒙代尔,未来很高兴和你成为同学。”
“我才应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是阿黛尔·莫桑。”原来是个蒙代尔的孩子,怪不得是奥皇的唯粉啊。
“导游姐姐,人皮书已经彻底整理完毕了吗?”这次的参观快结束时,阿黛尔问导游姐姐。
“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对你们说,我只能说‘还没有’。”导游叹气,人皮书上的内容,都经由拍照、摄影等手段,留存了下来,但要将人皮书拆散,重组成“人”,工作量实在是过于巨大,只能靠魔法的方式,寻找人皮之间的联系——随着DNA技术的发展,学者们曾想过借由DNA来合并人皮,但大量人皮都经过多重工序的特殊处理,DNA已经被破坏,目前的DNA检测技术几乎不可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阿黛尔离开了,这时候的她,有了另外一个目标:成为一个拥有魔法的种族,到时候来整理或照顾这些人皮书。
三年后,确实觉醒为血族的阿黛尔,考入了帝大考古系。如她所愿的,进入了整理人皮书的考古组。
其实被放在博物馆里展示的人皮书,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人皮书都在尽量组装整齐后,安葬在了“黑暗时期被害者公墓”。但让阿黛尔时不时愤怒的是,到了现在,依然每隔一段时间有新发现的人皮书被送来——不是新制作的,是从各种收藏者手上没收的,也有好心人发现后捐赠的。
阿黛尔抚摸着被刚刚送来的一本人皮书:“希望……未来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在世界上发生。人不该做出这种事,更不该成为这种兽行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