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续有人发现了她的情况，有妇女凑过来询问，哭得泪眼模糊的奥莉娜，哽咽着回答：“我太瘦了，我不健康，我落选了！”
她也不知道说了几次，总之，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眼睛肿成了两个桃子，只能艰难地睁开两道细缝。更糟糕的是，她一睁眼脑海里就开始回放自己昨天在回家路上的作为。
“呼……”呼出一口气，奥莉娜又用被子罩住了脸，让她窒息而死吧。
当然，死是没有死的。她还得上班呢。
经理看了看奥莉娜：“你确定你看得见？”
“看得见的！”奥莉娜今天一狠心，给自己剪了长长的碎发，能遮住两只眼睛的那种。
“把头发梳上去，拿一杯冰敷敷眼睛，开门的时候还没好，你今天就一直在操作间待着吧。”
奥莉娜感激地向经理道谢，这天的上半天都待在操作间。下半天，她的眼睛终于能见人了，立刻开始出来干自己该干的活儿了。
这天中午，她私下里找了和自己搭伴买半份食物的同事……
“要买全餐？”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问了。
“对……”
“正好，我也是。昨天的事情，你挺出名的。”
奥莉娜：“……”
“不不不，我是说，不只是你一个，是你们很多人，都很出名。因为体重不合格的人，很多。医生说这样活不长，我想活得更长些。”
“对，我也是。”如现在这样的生活，谁都想活得更长些。
鱼尾区的医生很好，奥莉娜在救济站的时候，就曾经为她检查过。他们说她运气很好，没有得上脏病。同样也是在那儿的那段时间，奥莉娜长胖了——她怀孕的时候都是只长肚子，身体反而更瘦了。
霍森大婶为她准备的一日三餐，是最美丽的现实梦境。
所以，奥莉娜在这天下班后，拜访了霍森大婶。一方面她想询问霍森大婶是否有其他租房的信息，另外，她想向霍森大婶求教烹饪的问题。
“你终于想搬出去了，亲爱的。”
“是的，我在现在的房子里住得很好，每个人都比家人更让我感觉到温暖。”奥莉娜抿了抿嘴唇，这是她的心里话，但也是一句从刚阅读不久的书籍上学到的话，所以它就算是在奥莉娜自己的耳朵里，听起来也实在是虚伪，“我想……我想要发展，我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
她说出了更真实的想法，但真实的想法更加让她觉得难堪。
奥莉娜·伯切尔，一个当过站街女的餐厅服务员，现在竟然把“发展”这个金贵的词儿，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还说什么“自己的空间”？真是无耻又可笑！
奥莉娜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甚至开始发抖，直到霍森大婶握住了她的手，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亲爱的，你想得对。为了你·自·己未来的发展，你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在那儿，你能买更多的书籍，和纸笔，能开更长时间的灯来阅读和写作，能有一张更舒适的床。这些都是你自己应得的。亲爱的，继续保持吧。
不要贬低自己，亲爱的，你知道我曾经是干什么的吗？”
“……修女？”
“哦~~哈哈哈哈哈！”霍森大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说对了一半，亲爱的，我和修女，我们确实都是为男人们服务的。”
她暗示着什么一般地，对着奥莉娜眨了眨眼——修女跟神父有点什么，这是下层人士对修女的三流幻想。把这种事当真，毫无疑问霍森大婶不可能是修女。她也是……站街女？对现在的奥莉娜来说，霍森大婶虽然身穿布裙，但就是她所想象的贵妇人，该是个落难的高贵女性，怎么可能也曾经和她做过相同的事情？
霍森大婶摸了一把奥莉娜的脸：“我年轻时的经历和你差不多，不过我遇见了一个还算有力的男人，一个弯钩帮的小首领，成为了‘妈妈’，为弯钩帮做事。弯钩帮还算不错，对组织内的女人更多的是保护，不是强迫。然后，我们又遇见了先生。
奥莉娜，改变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因为先生。谁都不确定，先生到底会存在多久，那就趁着先生还活着，享受他庇护下的阴凉吧。假如真的有一天先生死了，那我们就一起，燃烧成灰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