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时候的？
是十六岁的越景和，又或是十七岁、十八岁？
陆鸣从没想过，这句话会有不同的意义，尤其是在那次争吵之后。
所以这只是梦，梦里的所有都当不得真。
包括自己那一瞬的猜测。
画面彻底坍塌，眼前一切都变了，陆鸣恍然察觉，这是在异国街头，是和越景和决裂后的那一年圣诞，街道上很热闹，只有他们两个，远在世俗之外。
陆鸣半跪在地面上，温声问他，为什么难过。
越景和眼底是触目可及的破碎。
在对视的那一刻，陆鸣竟乱了方寸。
哪怕我奋不顾身，拼尽一切，可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我该怎么办？
他是这么说的。
他在痛苦中挣扎，求救，说着醉话。
漫天大雪中，迎来第一个对视。
怎么会不熟悉？
那是越景和爱一个人时才有的悲伤和难过。
——我说过的，我只怕你不爱我。
——所以你喜欢我一点吧，好不好？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
画面重叠。
陆鸣眼神微震，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宛如一击重雷，从遥远拍到现实，也映得那双伤痛的眼睛愈发明亮，短短一瞬，铺天盖地的惶恐席卷而来，击垮他自以为傲的理智。
那个目光，跨越几年风雨，在几年后的冬日里有了属于它的解答。
是因为陆鸣见过了越景和爱一个人时的样子。
所以，所以——
他对他的感情，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
万一越景和喜欢他的时间，比他想得更久，万一……
他被窒息感唤醒，心口骤然间万分疼痛，回忆是刀刃，专门对付他这种迟钝又记忆力好的人。
如果这份感情真的由来已久……
他宁愿相信这是假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脑补和自作多情。
陆鸣侧头望去时，同样睡着了的越景和不大舒服地动了动身体，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也第一时间看向陆鸣，想问怎么了，就在这时，电影里一句台词缓缓传递进耳朵里。
-“Areyoucomingtobedwithme?”你要和我一起上床吗？
越景和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情况，下一刻，两个主角已经啃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啧啧水声，在文艺片里，总是喜欢用一定的篇幅来诠释“性”的存在，但此刻播到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们背后就有床。这是越景和最先想到的事。
“这就是你找的电影。”陆鸣也发现了，他开口时，声音暗哑，漆黑的卧室，音量放大的台词，足矣掩盖他此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