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郁雾鞋尖点?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抬眼扫过?刘焦徳的脸，又漫不经心看向不远处忙碌的片场和等候的群演，“去场地。”
李明芝毫不犹豫应下，跟着郁雾去看场地时还不忘让人重新再布置一遍休息室。
刘焦徳捧着剧本，弓着背跟在郁雾身侧，为郁雾讲解第一场戏。
导演随着刘焦徳的讲解，给郁雾演示拍摄时的移动路线和位置安排。
郁雾没怎么听，指尖绕着垂在肩头?的发?丝，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
旁边候场的群演和工作人员，路过?这边的时候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视线忍不住往郁雾脸上瞟。
换个?人那么不用心，不用导演开?口，大家就开?始蛐蛐了，但换到她?身上，一切好像都是应该的。
见郁雾目光扫过?片场工作人员后，脚步突然顿住，导演尴尬地笑了笑，“大家只是。。。比较好奇，想多学学。。。。。。”
郁雾没接这句话，有些不耐转身往休息室走，“剧情不用讲了，剧本我看过?。”
“去准备服装吧。”
从换衣间出来，郁雾站在布景旁，原本还在调试设备的灯光师手一抖，聚光灯微微晃动刚好打在郁雾身上。
“可以开?始了。”
导演一愣，场记连忙举起场记板，导演快速回过?神忙不迭喊道?，“各部门注意！第一场一镜一次，准备——”
“开?拍！”
车间主任把烟蒂按在墙根砖缝里，脸上是掩饰不住地疲惫，背部微驼，“小章啊，不是厂里不留你，如今你也看到了，厂里这两年的效益真不行，正式工说不定都要裁，你这临时工。。。。。。”
郁雾饰演的章娴雅没说话，捏着那张薄薄的通知，指节泛白，低头垂眸看到主任的解放鞋磨得有点?歪。
再抬眼，眼里最后一丝怨怼散去，表情有些空落落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下工装袖口。
那里绣着一朵玉兰花，是她?偷偷绣的，怕被人说不务正业，所以平日总是挡着，除了她?没人知道?。
“我明白的，主任。”风突然变大了，吹得章娴雅辫子晃了晃，她?声音很轻，“临时工嘛，本来就没个?准头?。”
“唉。。。你这姑娘。。。。。。”主任叹了口气，凑口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这是你上月的工资，我跟会计多申请了五块钱，拿着吧，回家跟你爸妈好好说，别着急上火。”
章娴雅没接钱，将手里的通知叠好攥紧，“钱还是等我月底来领吧。”
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很轻很浅，“多谢您这两年的照拂。”
主任愣了一下，递钱的手往后缩了缩，随即露出一抹笑，将钱塞回口袋，搓了搓手，“你看这，跟我客气啥啊，回去路上慢点?。”
章娴雅点?了点?头?，等主任走远，她?走到工厂铁栏杆门前，胳膊按在栏杆上，下巴轻轻抵在臂弯上，眼帘下垂遮住眼底情绪，只露出微微颤抖的睫毛。
下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车铃叮叮铃铃响个?不停，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姑娘路过?时大声道?，“娴雅，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妈今天包饺子！”
章娴雅回头?，紧绷的表情松了些，笑着摆了摆手，“不了，我今天得回家跟我爸妈说件事。”
从工厂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自行车的车铃声，路人的谈笑声混在一起，汇聚成一条湍急的河流。
他们都在往前涌，朝着挂着“国营”两个?字的门口涌。。。。。。
人涌成河，可章娴雅却被突然落在了岸边。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