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去大人臥室的路。”
穿过內城广场时,催特突然停下脚步。
埃尔文勉强抬起头,发现他们正朝著城堡主楼的方向前进,而不是他的私人住所。
卡尔罗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我们得先去覲见厅,萝拉伯爵夫人还在那里等消息呢。”
埃尔文皱了皱眉:“我想。。。换一身衣服。”
他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汗臭与马骚味,三天的强行军让他的服饰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顏色和形状,沾满血跡和泥土的斗篷像块破布般掛在肩上。
卡尔罗架起他继续走:“我想不必了,萝拉伯爵夫人应该不会介意您现在这副样子。”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埃尔文的心臟。是啊,现在就算他打扮得再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三千五百名布莱蒙將士尽丧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的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呻吟出声。
终於,他们停在了覲见厅那扇雕刻著布莱蒙家徽的巨大橡木门前。
卡尔罗向守卫点头示意,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呻吟。
“你是谁?你怎么会坐在领主位置上?”催特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震惊与错:
“萝拉伯爵夫人,您怎么让他坐在您的位置上?”
埃尔文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在勤见厅高台上的领主座椅上,坐著一个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那个他曾经轻蔑地称为私生子,现在被人们称为拂晓神剑的年轻人。
“我们又见面了,埃尔文爵士。”亚瑟的声音平静如水:“你比我预想来的要早一些。”
埃尔文闻言,脑海中闪过雪诺第一次写给他那封充满挑的信件,他现在还记得信中的一句话:
我们已经杀死一只来犯的禿鹰,现在不介意杀死第二只。”
亚瑟坐在勤见厅的主位上,注视著眼前虚弱无比,走路需要人扶,眼睛都睁不开的埃尔文爵士。
遥想第一次在布莱蒙大帐与他见面谈判时,他那趾高气扬狂傲的姿態,时过境迁,现下真是判若两人。
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埃尔文猛地推开扶他的两人,自己站直了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虚弱。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高台上的亚瑟:“你怎么会在这里,雪诺?”
亚瑟没有理埃尔文,而是將目光转向坐在下首的萝拉·布莱蒙,埃尔文的堂姐,布莱蒙家族名义上的统治者。
“好了,萝拉夫人,”亚瑟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劳烦你去让那些进城的士兵投降吧,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抵抗与牺牲了。”
萝拉缓缓起身,行了一个標准的屈膝礼:“如您所愿,大人。感谢您的仁慈。”
当她经过埃尔文身边时,女伯爵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埃尔文,我们输了,输得很彻底。”
说完,她便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覲见厅,大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如同为布莱蒙家族的统治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