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把他带回来的人打理好的头发金灿灿的，眼睛是天空的蓝色，现在半垂眼，微微勾唇的样子显得温和柔软。
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眼睛时，眼睛微弯起，眼尾的皱纹随着笑容加深……
原本由九头蛇洗脑构筑的记忆出现更大的裂缝，大脑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曾有这样一个人……无数次的想起，又被无数次的洗脑后，巴基的大脑开始应激，他意识震荡，大脑皮层扯平又捏皱。
那双警惕、冷漠的眼睛里揉进茫然和挣扎，巴基全然沉入到这种身体记忆本能和九头蛇造成的后天刻板训练斗争里，浑然不知自己突然痛苦地抱住脑袋，身体往下倒，手以及机械臂却下意识向四周攻击。
“怎么了？”
史蒂夫抓住巴基的两只手，把他扶住，拖到沙发上，期间巴基不自觉地抗拒和反击。
摁住同样注射过血清，还有一个机械手臂的巴基，就像普通人按住一只棕熊一样，不可避免地有些危险，史蒂夫就像和拒绝洗澡的猫打了一架狠的。
等巴基缓过去后，就见史蒂夫原本整齐的头发凌乱，带着湿意思，下巴、手臂、肩膀多了青紫的伤痕，脸侧破开的口子血红血红的，少量的血液沾染抹平一小块，但是他只是微喘着气，关切地盯着他。
“巴基，好些了吗，是想起什么吗？”
“……”
巴基望着他，用眼睛把他的面容描摹下来，和记忆里闪过的模糊人像做对比，拧眉。
史蒂夫有些失落，转而安慰巴基：“慢慢来，巴基，总会好起来的。”
因为巴基可能会出现失控，他最初都不怎么出去，而是自己待在那，就好像还没有从九头蛇基地出来，仍然是九头蛇兵器，随时待命。
而史蒂夫发现这个情况，给他也戴上帽子和口罩，拖着他去超市买东西。
琳琅满目的商品铺展开，超市的客人推着推车选购自己想要的商品，售货员把试吃的牛肉饼切开，放在试吃盘上，史蒂夫用旁边小盒里的两根牙签分别戳了块，拉下自己的口罩，一块塞自己嘴里，一块给跟着他不说话的巴基。
“好像还不错，巴基，你觉得怎么样？”
巴基正常的那只手捏着那根牙签，低头看那块还热乎的小块牛肉饼，帽子下的眼睛视线停在上面。
他学着刚刚看到的史蒂夫的动作，拉下口罩，把牛肉饼放到嘴里，叼下来，把牙签丢垃圾桶里。
而史蒂夫停在那里，观察着他的反应，似乎一直在等巴基的回复。
牛肉馅是足的，很香，就那么一小块，舌头好像被激起一点反应，巴基吞吞口水：“好吃。”
史蒂夫便拿了两盒牛肉饼放到推车里，然后挑选一些蔬菜、肉制品、调料，回到住处，或者说家，就可以进行烹饪。
期间巴基又发作了一次，史蒂夫有了经验，还能解决。
做饭的时候，巴基还在那切菜，他刀工很好，切得又细又均匀，足够应聘切菜工了。
史蒂夫做饭，巴基洗碗。
他有着一种细腻，只是机械臂洗碗不是很方便。
有时候布鲁斯不想做饭，也会和史蒂夫去附近的餐馆吃饭，无论是法餐、印餐、西餐、中餐还是别的什么，一家一家吃过去，哪家好吃就可以多吃几次。
吃完就在路边散散步，大多数时候是落日时分，两个人在路牙子边晃荡，霞光落下，融在他们身上，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史蒂夫就会说起过去，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安静地绕一圈，往家走。
慢慢地巴基想起他的名字，偶尔会叫他。
按照史蒂夫的设想和计划，巴基可以在这种生活中慢慢想起来，然后选择自己的未来，就算他还要面对自己被洗脑控制后犯的罪行，那也可以用这段时间给他缓冲，能够有所准备，做好决定，更从容、坦荡地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但是随着巴基想起来越多，他触碰到大脑里的禁区就越多，多次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又一次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史蒂夫知道，自己的计划需要更改了。
九头蛇控制巴基的手段是多重的，洗脑、心理控制、情感和记忆操控、周期性冷冻和激活、机械手臂的改造和维修等，这也让巴基的恢复变得困难重重。
他需要帮助，巴基需要帮助。
他可以信任的，就是老朋友霍华德和佩姬，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老朋友。
好像是有预感，又或者发现史蒂夫偶尔对着他欲言又止的纠结，在又一个傍晚，空气里飘着街坊邻居做的食物的香气，路边的人也归家，两个人的并不清晰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原本应该说些什么的史蒂夫显得有些沉默。
巴基突然问他：“史蒂夫？”
史蒂夫应了一声，仰着头，面容沐浴在晚霞里，今天的晚霞很红，把他的脸庞也染上色彩。
他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