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夫人订的雅间在楼上,这边请。”阮明姿不动声色的出声,脸上笑得温柔,打断了窦夫人的打量。
窦夫人回过神,看了阮明姿一眼。
去年年底,宋思梅给县令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县令不顾爹娘的反对,打着不能让长子落得成为庶子的名号,硬是把宋思梅给扶了正。
大兴律法对于小妾扶正是十分严苛的,但也不是说完全禁止。县令从老家赶来的爹娘见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哪怕是心里再芥蒂,也只能叹了口气,捏着鼻子认了宋思梅扶正这事。
不少人都很佩服阮明姿的眼光毒辣,早早的就跟县令夫人打好了关系。
阮明姿也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眼下的宜锦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也都会给阮明姿几分面子。
窦夫人哪怕再清高,这会儿也不会跟阮明姿过不去,反而还要给阮明姿几分薄面,笑盈盈的点了下头,客气道,“阮姑娘来带路,那我可真是荣幸备至。”
两人客客气气的说笑着,一道上了楼。
梨花当了两年奇趣堂的掌柜,察言观色的功夫也历练出来了。
虽说窦夫人先前没有说半个字,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喜的神色,她本能的觉得,窦夫人似是对她有些不喜。
她忐忑不安极了。
偏生这会儿窦华辙已经回去了,她也不好相询,也不知道窦夫人是不是特意挑窦华辙不在的时候过来的。
梨花忐忑不安的从桃丫手里接过泡好的花果茶,深深的吸了口气,往二楼送了上去。
雅间里,阮明姿跟窦夫人还在寒暄着,说着今儿冬天塞外那支游商商队又该过来了,到时候可以一道去挑选些好的皮毛。
虽说都是些女人家常常寒暄的话题,但梨花一捧着茶进来,空气还是微微僵了下。
窦夫人淡淡的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翘起保养得宜的兰花指,一手端茶,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汪姑娘,请坐吧。能当奇趣堂的掌柜,定然是个聪慧的,我就也不跟你弯弯绕绕了,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梨花白着脸,坐了下来。
阮明姿微微皱着眉头,神色也是淡淡的,开了口,“窦夫人来这里,同窦小公子说过了吗?窦小公子先前同我说,家里对他的事,是同意的。”
窦夫人倒没想到阮明姿会在此时开口,她微微一怔,依旧很给阮明姿颜面,和颜悦色的解释,“辙儿倒也不是说谎,他从前同我说,要自个儿找个可心的。我当他年纪小,心性尚未定下,便应了他。”
这话一出,梨花的脸又白了一分。
阮明姿看得不忍。
窦夫人抿了一口茶,赞了一声好茶,这才轻轻的放下茶杯,也没有跟梨花拐什么弯绕,淡声道,“汪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家世清白的好姑娘,按照先前我答应辙儿的话,确实也符合标准。但,请你谅解一个为娘的心,辙儿今年还不到十五,我连通房丫鬟都没放在他身边,就因为他喜爱玩闹,心性还未完全定下来,我不想左右他。”
梨花默然不语,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窦夫人说话的语气并不刻薄,她哪怕对梨花不喜,也是淡淡的,“我先前说了,你是个好姑娘,这并不是敷衍你的话。但你并非是适合辙儿的那个,你懂吗?”
梨花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依旧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阮明姿看得难受极了,窦夫人这种说话客客气气的样子,看着确实是不带半分侮辱刻薄,但恰是透出了她对梨花的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