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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直径约三百米，穹顶高不可测。墙壁上布满蜂窝状凹槽，每一个都嵌着一具冷冻舱。舱内空无一物，唯独最中央那一具泛着幽蓝光芒。
舱门自动开启。
里面躺着一个人。
身形瘦削，皮肤苍白如纸，胸口有一道贯穿伤疤，左臂纹着“断忆”二字。头发已经长至肩头，睫毛轻轻颤动，像是随时会醒来。
“这不是复制体……”西伯利亚女科学家低声说，“这是真正的生物躯体，基因序列与周恺完全匹配，甚至连线粒体突变率都一致。”
“但他死了。”盲眼赌徒望着那人，“心跳停止，脑电平直，器官衰竭。这具身体，只是被强行维持在临界状态。”
“不。”卢燕走上前，伸手触碰玻璃，“他还活着。在他的梦里。”
话音刚落，那人的嘴唇微动。
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欢迎。”**
紧接着，整个大厅亮起。墙壁上的蜂窝凹槽逐一激活，投影出无数画面??全都是过去十年间，周恺经历过的轮回片段。第一轮，他在地铁站觉醒，杀死首只梦魇；第三轮，他亲手将青蚨送入手术台；第七轮，他拒绝服用醒梦酒，选择保留痛苦记忆；第十三轮，他砍断自己右手以阻止粘菌扩散……
最后一幕定格在归墟门前。
他转身，对镜头微笑。
“如果你们看到这里，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然后画面切换，变成一段从未记录过的场景：
一间纯白房间，四面皆镜。周恺坐在中央，面前摆着十二个编号盒子。他依次打开，每个盒子里都封存着一个人的记忆核心??正是此刻站在大厅中的十二人。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来到这里。”他说，“我也知道，你们会问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我们来？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回来？”
镜头拉近。
他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慈悲。
“因为我不再适合做‘持火者’了。我的火焰太烈，烧尽了太多东西。而你们不同。你们经历过死亡，却依然选择活着；你们承受过遗忘，却还记得我。所以，请接过这把火。”
画面戛然而止。
大厅陷入短暂沉默。
“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肯尼亚少年用古汉语低语，“不是复活，是转交。”
“我们不是来唤醒他的。”卢燕闭上眼，“我们是来取代他的。”
就在这时，中央冷冻舱突然释放出大量雾气，温度骤降。那人睁开眼睛。
漆黑如渊。
没有瞳孔，没有虹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但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熟悉：
>“你还活着，真好。”
卢燕浑身一震。
这不是周恺的声音。
至少，不只是。
这是**所有曾被他拯救之人**的声音叠加而成??陈平的低沉、隋蝶的清亮、青蚨的温柔、还有那些未曾留下姓名的亡魂的呢喃。它们融合在一起，构成一种超越人类语言的存在。
“你是谁？”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