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跟平日聚餐没什么区别的新年晚宴结束,梁砚舟与路漾承、周时清在公馆停车场告别。
坐上车,梁砚舟的手机分别弹出了,梁院说他现在竟然还会像少时一样提前离席的指责消息。
以及晚宴三个小时里,裴西稚发的催回家消息,一共八十九条。
这么一看,相较于宴会厅长辈们的阳奉阴违,裴西稚确实是更需要梁砚舟陪同过年的人。
毕竟裴西稚很爱哭又很粘人,如果今天让他独自过年,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何况梁砚舟在此前的某个下午,承诺了裴西稚会回来跟他一起过年,而梁砚舟又是一个不喜欢违背承诺的人。
所以提前离场去履行承诺,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梁砚舟心安理得地略过梁院的消息,点开了与裴西稚的聊天框。
最底下的一条是四十五分钟前发过来的——一条时长七秒钟的语音。
梁砚舟点了播放,只有些衣料摩擦的声响,并没听见裴西稚说话的声音。
他往上划了几下,大致看了眼,回了一条‘在路上了,困了就先去睡觉’。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豪车驶进铭檀,裴西稚都没有回复。
院子里的北美海棠枝桠上挂了几个红色灯笼,残留的叶片落满了雪,灯笼表面也凝了一层薄冰,在灯光下,显得分外透亮。
别墅里的灯都还亮着,看起来不像是有人睡了的样子。
梁砚舟在院子里下车,慢步走去开门,门刚打开,程伯便冒了个头出来,表情焦急万分。
“怎么了?”梁砚舟皱了下眉,问。
身后跟过来的冯祁将梁砚舟给大家购置礼品递进来,说了句‘姐,程伯新年快乐啊’,然后疑惑道:“西稚呢?”
“西稚他……”程伯伸手接过礼品,与一旁的冯澜对视了眼,满脸为难道:“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来,不说话,晚饭也没吃。”
果然是在闹脾气了。
梁砚舟眉头蹙得更深,他脱下外套交到冯祁手上,换好鞋子,径直往裴西稚的房间去。
他先敲了两下门,等了一分钟左右无人应答,手伸向了门把手,但没能拧开。
程伯见状连忙把手上的礼品放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门,开口哄道:“西稚,少爷回来陪你过年了,快把门打开吧。”
“……”一片安静。
程伯又开口劝了几遍,仍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是睡着了吧。”冯祁说:“可能睡着了没听见。”
“不会。”冯澜肯定道:“西稚以前在房间从来不锁门的。”过了几秒,又嘟囔道:“不过,最近开始变得爱锁门了。”
闻言,梁砚舟忽而想起裴西稚最后发的那条语音,以及当初裴西稚在教员宿舍做的事情。
“应该没什么事。”梁砚舟顿了顿,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这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但是西稚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晚餐也没出来。”冯澜难掩担心,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