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天,却只看见遮盖如伞的枝叶,烈阳穿过那些破碎的空隙,撒地满地都是。
缓缓地,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挣扎,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心中有了模糊的羁绊。
*
京都城里每日都有新鲜事,这次说的是个被砍了手脚、割
了舌头、挖了眼睛的大夫。
余荣对这种事情见多了,并没什么兴趣,倒是刘回,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头次见。
“余荣你说,什么人这么残忍。”
“估计是黑市那边的江湖人吧。”
余荣正在擦刀,刀身被擦地锃亮,反射出他见惯不惯的淡定。
刘回啧啧几声,不指望从他这听到想听的答案,转头去看坐在书案前的段文裴。
“爷,你觉得呢?”
段文裴以翻书声作答。
看着书皮上那斗大的几个《论夫妻之道》的正楷,刘回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昨天在花园里,夫人和爷说了什么,回来就找人寻了些关于男女之间的书籍来看,还看得津津有味。
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也没见哪家夫妻是看书来培养夫妻感情的吧。
“爷?”
‘啪’的声,段文裴把手中的书扔在书案上,转头拿起另外一本《论阴阳平衡之术》。
刘回头皮一阵发麻,怎么连这种书也找来了!
果然,段文裴看了两眼,猛地把书合上,脸不红气不喘地把书压在了最底下。
“江湖人没必要和大夫过不去,这手法看着野蛮,不像是中原人所为。”段文裴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又准备接着看下一本。
这点,刘回也猜到几分,京都里就他们知道的,除了蜀地来的赵家人还能有谁呢?
刘回哪能放过搭话的机会,忙蹿到跟前,压住了就要翻开的书,舔着脸道:“爷,依我看赵家这次来得怕是还有屠獠元家。”
如此说,并不是没有依据。
晋、元、周三家虽都为屠獠,但各自所擅长的东西不同。
比如说周家擅长护卫和暗杀,元家擅长刑法和刺探,晋家擅长火器和锻造;三家其实人数都算不上多,但各司其职,竟也发展出不小的规模。
赵家控制着他们,便是养着一群长着‘人眼’的狼。
段文裴‘嗯’了声,显然对他的结论并不感到意外。
他屈指弹了弹刘回的手腕,示意他松手。
刘回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躁,“爷,他们既然敢动手,肯定就在京都城里,与其被动,咱们不如主动出击。”
谁知道来得有多少人,魏阳伯府可是明晃晃地立在这,他们想动手,什么办法都可以。
段文裴见他不动,手上一使劲震得他手麻,刘回不得已松开手。
“爷!”
“你既然能猜出是何人所为,你猜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吗?”
目的?不就是杀你吗?
段文裴不用抬头都知道刘回在想什么,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悠然地又翻了一页。
“能看管赵怀珏的人肯定分量不轻,我估计不是老大就是老二,实在不成,秦氏自己来也不是不行。”
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眼里冒出几分惊诧,嘴里却继续道:“不管来的是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让我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除非…”
刘回正听得起劲,见他停顿以为他在思考,谁料上首之人突然来了句,“虎和马属相相和,刘回,我记得阿絮是属马的吧。”
刘回扶额。
余荣倒是十分上道地接了句,“岂止,虎遇马是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