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不敢放肆,只得把疑惑埋藏进心底,朝着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湛冲身边的小厮耳语了几句,然后疾步朝公主的方向走去。
李湛到的时候,那辆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两声压抑又愉悦的喘息声,李湛瞳孔缩了缩,猛地攥紧了衣袖。
又过了一会,车门从内打开,一个随意披着外袍长相阴柔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朝着李湛吹了声口哨,轻蔑地喊了声驸马爷,“去吧,公主正等着你呢。”
空气中飘来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李湛忍住心里的恶心,沉默地登上了马车。
车里的味道更浓郁,混合着龙涎香,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荒唐感。
静仪半裸着肩膀,裹着一件狐裘披风,斜靠在榻上。
皇家的马车豪华无比,里面应有俱全,虽出门在外,但静仪看着不想是在赶路,更像是在公主府里享受。
享受着她奢靡而又淫乱无度的人生。
“这次的我很满意,最近都叫他来伺候吧。”
这话很显然不是对李湛说的,果然,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张公子短促的应答声,“公主满意就好。”
李湛低着头看着香炉中蜿蜒而上的烟雾,终于忍不住扒开
车门,朝着外面吐了起来。
这番动作惹得静仪公主狂笑不止,甚至饶有趣味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脊。
“驸马也太弱了些,这就受不住了。也不知皇兄怎么想的,竟然指望你去蜀地见翼王,别翼王兄没见到,自己早早折在了外面。说以说嘛,还是我跟着来放心些。”
她的‘好心’触碰让李湛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好在李湛这两日吃得少,吐着吐着吐不出来,自然也就好了。
他坐回车里,离静仪远了些。
“公主叫我来所为何事,还请公主直说。”
他的痛苦是静仪带来的,他只想敷衍完事,现在,就现在,他心里有声音疯狂地叫嚣,渴望立刻马上见到南絮,而不是在这华丽的车厢里,做一个无耻之人的囚徒。
只是他越急,静仪就越觉得好玩。
像是玩弄一条狗,而狗的口粮和绳子都在她手里。
“不急,让我好好看看驸马。”她左右瞧了瞧,伸出有些粗粝的手抚上了李湛的脸,李湛偏头躲开,静仪反手一掌,扇了个响亮。
“好了,现在红润了些,终于没有先前那般憔悴了。”
对于李湛的逆来顺受,静仪终于露出满足的微笑,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瞧着被她扇着偏过头去的‘丈夫’,“说说吧,情愿在京都外徘徊,一等再等,也要连夜带着赵家的人回去一趟,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不用想也知道,半边脸肯定红了。
静仪看着尊贵,但扇人的力气大得很,李湛恶毒地想,怕是当初在冷宫没少被那些太监欺负,没这把子力气,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冷宫
“驸马!本宫在问你话呢!”
肩上踹过来一只金线织绣的绣鞋,李湛淡淡地瞥了眼,低着头回她,“殿下说笑了,自启程之日起,让官员先行,你我在京城外徘徊,好像不是我的主意,是殿下的意思吧。”
静仪喜怒无常,变着花样地戏耍他,李湛早已习以为常。
以往也就罢了,但现在他心里有了牵挂,不想在这陪着她浪费时间,说出来的话便有些生硬。
静仪瞧了他两眼,嬉笑的口气一收,歪着头看他,“是吗?但本宫怎么记得,你才是这次入蜀的主官,而本宫不过是不忍和丈夫分离的妇人而已。驸马爷,你不顾蜀地百姓的生死,却听一个妇人的只言片语就逗留不前,传出去,可是渎职的大罪,是要杀头的。”
她的声音轻飘灵动,仿佛真的是在为自己的丈夫担心,落在李湛耳中,却激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再也忍不住,抬头起身紧紧攥住了静仪刚才扇他的那只手,怒目而视,“够了!我敬你是公主,但你别太放肆!”
静仪自然不怕他,“哈!本宫就算放肆了,你又能如何!”
对啊,他能如何?
入蜀他虽不愿,但皇命难为。
李家已经被架在火上炙烤,他便是再恨再怨,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府老小落地凄惨下场。
所以他欣然接旨,大不了拼了这条命,死在蜀地,也算是报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但后来,他知晓入蜀是段文裴给陛下的建议后,他又不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