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心血来潮讲讲小时候的趣事,只是觉得有意思,又不是来卖惨以讨要同情和怜悯的,怎么搞得一副他很脆弱的样子?
“得了吧,没必要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江黎淡淡推开许暮,“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许暮忽然感觉怀中一空,紧接着下一秒,对上江黎冷淡下来的眉眼,只觉得心也紧跟着一空,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强烈的失重感笼罩着他。
就在这一瞬间,许暮忽然仿佛被打通了其中关窍一般,对着那双淡下来的狐狸眼,许暮忽然间知道他该如何去爱他。
不过是让江黎开心,让江黎觉得有趣,让江黎喜欢。
“不是,是我害怕。”许暮声仿佛执拗者一般,固执地抵抗着命运的力道,重新将江黎抱进怀里。
“是我害怕,所以,可以抱一下让我安心吗?”是我害怕失去你,和上辈子一样,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疼痛、流血,害怕你毫不怜惜生命地大笑着迎接死亡,害怕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落入高楼之下的深渊。
所以,只有抱着你,只有见到你鲜妍明媚的眉眼,只有听到你漫不经心带笑的语气,只有感受到你的心跳和体温,我一颗心才能得以安宁。
许暮克制住内心翻涌激荡的情绪,竭力让声音平静,波澜不惊地开口说——我害怕。
“欸?”江黎下巴搭在许暮的肩膀上,懵了一瞬,然后眨眨眼,没有再推开许暮,狐狸眼里又流露出一丝闪烁的笑意来。
大钦查官看起来也没有报刊上写得那样牛逼哄哄的嘛,竟然一个轮盘赌,几句儿时经历,就能把这个男人吓成这个求抱抱的样子欸,真是……
江黎又满意了,于是他大方地张开手臂:“喏,随你抱吧。”
许暮一顿,双手按住江黎的肩膀,直起身子来,仔仔细细看了眼江黎的神色,然后又重新抱住他。
好像,似乎,他有点摸索到如何去哄江黎了。
许暮一时间抱着,感受怀中的温度,有点舍不得松手。
抱得有点久,江黎闲不住,就开始用指尖去戳大钦查官硬邦邦的腹肌:“喂,还没讲完呢,你再走神我不讲了。”
许暮松开他,揽着江黎的腰,让江黎重新舒服地窝好。
很有眼力见。
江黎很满意,于是江黎决定更过分。
于是江黎懒洋洋伸出手,随意一指床边的果盘,果盘上放着晶莹剔透的葡萄,紫得乌黑透亮,上面还挂着新鲜的水珠。
“想吃葡萄,”江黎颐指气使,毫不客气,“给我剥。”
江黎平日里连正餐都懒得吃,惯来使用营养剂和泡面度日,直接嗑维生素压缩片来维持身体必要的生命机能,懒得做饭,连带皮的水果也懒得剥,葡萄、柑橘、柚子,带皮,不吃,石榴这些就更别说。
他真的烦这些繁琐的杂活。
这种事情难道大钦查官也会放下身段来做?
江黎眼睁睁地看着许暮毫不犹豫地抬手将果盘端到眼前来,先用一旁的湿巾擦干净手,然后揪下一颗,耐心地一点点将葡萄从一端剥开,留了个尾端,一手捻着,一手拖着底防止汁水滴下,就这么送到了他嘴边来。
江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大钦查官的面色,许暮双眼专注地望着他,耐心等待他张开嘴,神情中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江黎竟然觉得自己从那双冷峻的眼中看出来柔情似水来,他视线一转,落在那乌紫的葡萄上,果肉晶莹,被许暮拈在手指尖,往日持枪的手,正在给他剥葡萄喂他吃。
真是,新奇。
“这算是大钦查官为五斗米折腰讨好当地向导的手段?”江黎浅浅笑了一下,故意用指尖一点点游过许暮的手背,就是不去看那葡萄。
许暮:“……你吃不吃?不吃我就去分析线索了。”
虽然现在已有的信息还不是很充分,江黎又带他走了捷径提前抢先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一下子就找准了正确的方向,少做了很多无用功。
如果没有江黎,他们现在估计还在黑街兜圈子没有丝毫的进展。
不过总是宜早不宜迟的,他们要抢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诶呀,逗过了,有点给人惹恼了。眼看着许暮就要将剥好的葡萄放下,江黎将手一翻,握住许暮的手腕,将对方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拽,然后低下头,张口就要从许暮的指尖叼走那颗葡萄,在叼走的时候,故意伸出一点点舌尖,似有若无地滑过许暮的指尖,蕴含着十足的挑逗意味。
大钦查官的手指就一抖,葡萄从指尖滚落,正好被江黎勾走,叼在齿间,抬起头,鬓角一缕发丝擦过许暮的手腕,像是轻吻一般划过轻微的痒意。
江黎狡黠地笑,故意缓慢地,用舌尖顶着葡萄,玩过一圈后,才落入口中,吞进肚里,而双眼却一直盯着许暮,一瞬不瞬,眼中藏着意有所指的韵味。
许暮当然知道江黎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毕竟当面耍流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暮克制地移开视线,落在通讯手环上,一边随手去拿湿巾准备擦拭双手,一边说:“不吃的话,我现在趁等的时间,就先工作一会。”
“那就还想吃。”江黎毫不犹豫地说。
许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