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松清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随意地点了两下扶手。
“胜胜,扶我回马车休息,我待会还有个饭局!”刘栀子伸手看向关胜,示意要他将她牵起来,“苏苏,此事虽是按大人吩咐,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这集市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哪里查的出东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苏松清转过头不去看刘栀子,抬手沾湿茶叶水在桌上缓缓地写大字给云应闲看,“不管刘栀子,今日就算不回镇子我也要查到底。”
云应闲看的一头雾水,在对讲机里问道,“刚才我在演给行商看,现在你们在演给谁看?”
“刚刚在行商来之前,有几群人都在盯着我们,但行商面带笑容地走后,只有一桌人还在偷偷观察我们。”刘栀子的回答从对讲机中传来,“我刚刚跟苏苏对了下答案。现在我让关胜披上那块黑布去跟踪他们,看看他们想做啥。”
“等会我马上回来。你们先把规则那污渍解决一下。”刘栀子的语气难得那么强硬,但又突然软弱了下来,“其实我骗了关胜也骗了你们,此时支开他,正好跟你们说一声,我妈身上所有值钱的归拢归拢,也不过只有两三千。能在三院的ICU待个两三个小时就不错了。我根本没有十天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呆多久。关胜要知道一定会拉着我移民。可我不能放弃,我妈没了我她活不下去的。”
“但我刚才感知到了,这是我唯一回家的机会。苏警官,云应闲,我求你们,能不能选速通模式啊。我知道会更危险,但要有什么冒险的事我能我一定挡在你们前面。苏苏……你能不能再救我们一次啊。”刘栀子的声音透露着知道自己要求过分的慌乱与无措,但她还是哽咽着将最后的请求说出来了。然后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又放松地说道:“不选也没事,毕竟选了也不一定能活着。苏苏,你选哪种我都不怪你,我都会尽力的。若是……就麻烦苏警官看在往日情面上,照顾好关胜那个大傻子。
刘栀子叹息道:“这次要是凑不够他出去的钱,那就劝他安心留在日不落世界,他本来也无牵无挂,留在这里当一个快乐的小熊也挺好的。”
苏松清此时无法出声。云应闲看着苏松清垂眸看着茶水许久才抬头用口型对他说道,“我早知如此,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这十年间因十年前那件外人入镇的事发生了多少变化,还要很多我们不知道的。”
苏松清说这话显然是斟酌了半天说的模棱两可,他既要答复刘栀子,又要防范暗中观察的人会读口型的可能。
云应闲拿起对讲机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说道,“我这人不做便不做,做了一定要做最好,这次进来本就是奔着最好奖励来的,当然要选最快揭露真相的法子。你的圣母苏警官更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位群众。你现在也别想这些,十年前……苏苏叫你别回来了,让你去查查十年前有没有外人入镇的记录。规则这边我们来探。”
“不过苏苏为什么知道十年前有外人进入啊!”云应闲拿着对讲机看向苏松清说道,又放下对讲机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苏苏平静的表情下是他绞尽脑汁地在想怎么做个谜语人,他沉吟许久后,终于看向云应闲无声的说道,“你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替我想想夜不归宿后如何应付小苗。或许是我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她现在简直就是那我当你们这些男子对待。”
苏松清感觉自己只能这么委婉地说了,毕竟他现在还摸不清小苗是站在哪边的。希望栀子能想起自己的技能发言,赶紧把刚才被行商打断的思路找回来。
在听着云应闲的同声传译后,刘栀子立马想起来了:”啊!小苗是外人,她不知道苏苏是男子,但是却是按照镇外人的观念照顾女子的观念来照顾苏苏评价女性,视靠近苏苏的都是狼虎猛兽,我这样的就是不正经之人。在镇子里,男女方面观念开放,都觉得是你情我愿的快乐事,她如果真的是十年前被你捡来一直在镇中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她一定是趁你在木楼里修行时调包来的外人!”
咳咳,苏松清有一种听到某侦探推理全对结果全错的无力感,他缓缓地开口,开始新一轮的口型传递:“她是……对我很好,她是我父母看着长大的,同亲姐妹一般,她一心只是想照顾我,可有时太好了也是种负担。”
“那她怎么是外人?哦,镇里还有其他外人,可能是她的亲生父母那些亲戚,在你父母看管不到的地方给她灌输了这些念头。所以我们要找的还有这些外人。小镇防守森严,不可能让外人进来,那苏苏为何又会觉得有记录呢?”刘栀子说到这,猛的抬头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这只是一个小镇,它归属于一个国家。我要去翻小镇的起源历史和小镇与当朝的关系,再去查大规模的人口迁移!”——
作者有话说:今日,大家都是演员。
云应闲冷笑:谢幕的时候,我要把那群隐藏观众挨个请上台拔掉舌头来一场传声筒游戏。
第45章
苏松清听着刘栀子的话,点点头,古代的国家安排的大规模人口迁移很常见,设置军屯、繁荣都城、安置流民,还有百姓有时遇到战乱、饥荒、水患也会自发地迁移,比如人类世界的客家文明就是北方人为了躲避饥荒战乱,一路向当时更加富裕安稳的南方迁徙。
茶语小镇不会自愿接受外人进入小镇,所以更有可能的就是国家安置过来的人,刘栀子这个调查方向应该不会有错。
太阳此刻已经落在茶河上,橙红色的余晖洒在茶河上泛起点点金印。眼看就要入夜,贸易点上的镇民几乎都走了,行商也离开回到他们各自的商船上休息,盯点他们的那伙人也跟着几个行商身后离开。
见此处基本没人,苏松清和云应闲则开始安心研究那份血字书写的外来者规则。
苏松清接着袖袍的掩饰将规则的实体版拿出铺开在桌面上,宣纸展开那刻血腥味扑面而来,苏松清看见一个怨念的红衣女子扭曲的面孔在宣纸上一闪而过,这个女子好像有些眼熟?苏松清刚这么想到,下一秒耳边就出现了女子的愤怒的嘶吼,“外来者都得死!”
眼前突然出现的厉鬼伸出她还滴着黑血的干瘦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脸部袭来,长长的指甲硬生生地扣下了他的两个眼珠。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痛,实在是太痛了。仿佛大脑神经也在被一根根扯断苏松清的五指死死的攥着什么,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倒下晕厥。风灌进他空荡荡的眼眶传来呼呼的声音,女鬼的声音还在似远似近地飘荡在耳边,“你们都是骗子,骗子迟早要遭报应。”
痛,他再也看不见东西了,不……
云应闲看着苏松清在展开宣纸时,突然陷进沉思,随后惊恐的表情一瞬而过就转化成了痛苦,整个人被疼得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就连苏松清抓住他的那只手也在颤抖中不断加重力度,几乎要将他的手骨捏断。
他慌乱地凑到苏松清身边,想要推推他又或者抱住他,总之做点什么,又想起扑克先生上次的苏松清陷入类似情况的提醒“你最好不要给他任何外力干扰。”,又只能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不敢轻易触碰苏松清,只得无力的守在一旁,听着他最心爱的人痛到无声地在嘶喊。
“小苏警官。”他只能将自己的手再往苏松清的怀里送了送,希望小苏警官能够再用力攥紧一点他的手转移一点注意力。
好痛啊,一个瞎子哑巴瘸子要怎么通关游戏,干脆死了,不……不对……刚刚厉鬼出现的时候云应闲呢?苏松清竭力松开自己刚刚无意识攥住的东西,控制住自己想要抓着东西转移注意力的欲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向自己的眼睛摸过去。
他感受到有人在抓住了他的手腕,遏制住了他的手的颤抖。终于,他的指尖触摸到了一个温热湿润的弧面,他的眼睛还在。
霎时间,光明重回到他眼前,痛苦如潮水般消逝。他看见云应闲正抓住他的手腕,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醒了?”
“嗯,多谢。”苏松清慢慢地比着口型,将视线挪到了云应闲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一个通红的手掌印,手掌指尖处还留有着几个渗血的指甲印,“对不起。”
“没事,刚刚我看你突然陷入幻像,我又不敢乱打扰你,能帮你分担点痛苦也好。”云应闲摆摆手,“我后来看你把手伸去眼珠子那边,我怕你一个激动把自己眼珠子给戳瞎了,才抓住你的手。”
“不过,小苏警官,我要精神损害赔偿,你刚刚摸你眼珠子的时候,我心脏都快从嘴巴厘跳出来了。”云应闲将带着伤痕的手又放回在苏松清面前可怜兮兮地卖惨道,“你再来一次,我真的扛不住。”
苏松清点点头,张口问道:“要什么?”
“嗯,还没有想好。小苏警官你先记着吧。”
苏松清再次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听云应闲的说法,他应该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人中招,是因为他的技能吗?那他看见的那个红衣女子和厉鬼抠眼珠子是规则的本质?真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