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子,慢慢地一丝丝地挪动着眼睛往这边看过来,最后眼睛慢慢聚焦定在了四福晋的身上。
约莫定定地这样看着过了十几秒,小瓜尔佳氏宛若终于缓过劲儿来似的,忽然就咧开了嘴。却不是笑,而是哭。
没有泪水,只是干干地哭着。
“四福晋,你可是来了!”小瓜尔佳氏痛哭不已,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我等了你好久啊!”
珞佳凝被她这个架势给吓了一跳。
她原先倒也不是不来,只过年期间她也真抽不出空到个陌生的人家来探望一个庶女。按规矩说的话,她也不必来。
如今到了这儿,却被小瓜尔佳氏这样熟稔的语气给惊到。
“我和你,也不算太熟吧。”珞佳凝迟疑着说:“你何苦有话非要等我来了才说?”和旁人讲一讲不好么?
小瓜尔佳氏摇着头:“我没什么人可以说。那日,那日只有我们在。而且,旁人我也不敢说,我不敢说啊!”
珞佳凝看她神色激动,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差一点摔地上,忙走了过去把她扶住:“你坐着就行。不必客气。”好歹是把小瓜尔佳氏给摁了回去。
小瓜尔佳氏啜泣着说:“四福晋,我实在是心里苦啊。我真是,心里苦啊。”
珞佳凝刚才听她说“当时只有我们”在的时候,已经心里有了揣测,此时便问了出来:“你想提的事情,是那日我带了苏培盛他们去寻你,结果遇到了太子那一次?”
听到“太子”一字从四福晋的口中说出来,小瓜尔佳氏瞬间激动起来,双手死死扒住了四福晋的衣裳,眼神惊恐。
珞佳凝安抚道:“你慢慢说,不急。我今日还有时间,可听你讲一讲。”
小瓜尔佳氏浑身颤抖得仿佛落叶,整个人都无法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牙齿打着颤,一字字说道:“福晋,那天,不是我。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
珞佳凝没听明白:“嗯?”
“那熏香是催情的,让人无法遏制。可,我,去得晚。”小瓜尔佳氏牙齿打着颤,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我去的时候,太子在扒他们衣裳。我吓得尖叫,他就过来扯我的。然后你,你就,来了。”
说完这些后,小瓜尔佳氏如获大赦,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点光彩。
珞佳凝却呆若木鸡整个人愣住了。
她刚才听了小瓜尔佳氏说起那天时,就想过那天应该会有大瓜。却没想到是那么大的瓜,足以让她噎得好几天吃不好饭了。
小瓜尔佳氏苦笑:“福晋可知道我心里的苦吗?”这个时候她说话已经利索多了,口吃也清晰起来:“想起来那天的情形,我就觉得太子那眼神仿佛要杀了我似的。”
可太子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太子对她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一定会让人引发联想,觉得她那天撞见的事情不同寻常,才引得太子如此“重视”。
“年前的时候,太子妃甚至和我说,太子想要纳我为妾的事儿。”小瓜尔佳氏眸中闪过厌恶:“可我拒绝了。我说我有婚约在身,而且距离婚期也不远了,怎么可以另嫁他人?”
她知道太子为何如此,不过是放她在身边盯着她罢了。
珞佳凝到底是在小瓜尔佳氏的屋子里多留了一会儿。
把压在心里的令自己最恐惧的事情说完之后,小瓜尔佳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珞佳凝慢慢地引导着她聊了一些旁的话题,她就也缓了过来。
这种事情,两个人之间说说就完了,不必讲给第个人听。
这是一人间心照不宣的。
不过珞佳凝有些疑虑:“你让我过来这件事,是太子妃帮忙转达的。她会不会知道了我们的谈话内容?”
“应当不会。”小瓜尔佳氏道:“我知道她和太子的关系,定然比我和她的关系要亲近。我不会告诉她。而太子那边……”
太子那边也不会有脸和太子妃说这件事。
当然了,太子妃如果自己能发现,那就另当别说。
缓过伸来之后,小瓜尔佳氏精神好一些了,吃茶的时候甚至还能挤出来一个笑容:“福晋,你不知道,我当时怕死了。幸亏你那天来的晚一点,你若是来得早了,这事儿恐怕还没办法收场。”
倘若让四福晋亲自看到了太子那不堪的一幕,这件事当时就得闹大。
可是凭着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她明白,到时候吃亏的是四福晋和她。
珞佳凝拿着茶盏,轻声说:“你若是想活着,这个千万不要讲出去。”
“我只和旁人说,因为之前你和宜妃在宫里撞见我到处乱走,我心里是个坎儿过不去。”小瓜尔佳氏道:“今日见了福晋,和福晋说了说,我知道福晋不怪罪我,自然就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