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警方说,那天他喝了酒,是酒驾。
连遗嘱也是三个月前立下的,连带着将她托付给林青源的事,以及后期家产继承的事,他都已经默默安排好,只是这一切都没透露半点讯息给她,甚至连那个女人也不知道。
她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逼至绝境的他,也会如此脆弱地选择逃避。
于是那些愤恨,那些抱怨,那些如诅咒般恶毒的心情,陡然间全都消失了。
其实就算她不原谅也无所谓。
人已经死了,即使她现在再做什么事,也都是多余的,都没用了。
林伯父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以回去了。”
林软星才回过神来,不再看向那张相片。
她搬进了林伯父家。
林青源虽然是林青峰的兄长,但多年来和她们家的联系并不多,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十分浅淡。
甚至于许多年来,两家人距离仅隔着一个市,却从不往来。
林伯父早年丧偶。
一双儿女都出国留学去了,唯有他固执地留守在岩池市经营家业。
只不过他与林青峰不同,他一向正经,没有风流韵事,对情情爱爱也不感兴趣,寡淡的像个出家人。
偌大的别墅,仅住着林青源和林软星两人,外加几位保姆。
林软星始终对他保持着尊敬的态度,关系不冷不淡。
倒是林青源,对她颇为慈爱。
也许是年事已高,儿女又不在身旁,他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培养林软星身上。
他给她换了一所新学校。
岩池市最好的私立大学,课程丰富且选课自由,老师礼貌且友好,连周围的伙伴都是家教甚严的千金少爷。
她置身其中,像只错入的花蝴蝶,茫然无措。
可随遇而安的性格,却又让她迅速融入其中,变得备受欢迎。
她也没有再和之前的那些朋友联系。
她就像忽然在他们眼前消失般,进入了新的世界,那些以往的记忆也逐渐被淡忘。
连带着裴响这个名字,也被尘封起来。
林青峰给她报了她喜欢的舞蹈班。
找了知名的声乐老师教她唱歌和钢琴。
他没有设置门禁,也没有对林软星多加管束,她可以在家抽烟喝酒,连出入都是自由的,对她也几乎有求必应。
她只要每天去学校上课,周末回家休息,再根据安排的日程学琴跳舞,日子过得比之前还潇洒。
她开始有模有样地学习怎么经营家业,开始跟随林伯父到处周游谈生意,偶尔还要独自一人去公司处理事务。
她变得更加沉稳冷静,也越来越得到林青源的欣赏。
那些漂亮的花裙子,都被藏在衣柜里。
她换上了干净利落的长裙,开始佩戴名贵的首饰,开始学习别人怎样优雅举杯,礼貌微笑。
林软星总觉得,生活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没有了林青峰的刻意无视,也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纠缠,现在的生活显然安定且温馨,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可这样日复一日中,她却倍感麻木。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岩池市和温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里的暴雨天短促又剧烈,倾盆而下后,又迅速迎来暴晒的晴天,烈焰炙烤着整个城市,高楼里的玻璃窗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反差极大。完全不像温城里的雨天,淅淅沥沥,软绵绵持续到半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