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呆愣着不出声,林青源沉声道:
“你总该为自己考虑。”
“不是为别人。”
林软星依然没动。
忽然间,她不知怎么的,多日来积压的心情让她爆发出一股难以控制的情绪。她像是脱缰的野马,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刁蛮任性,冲破桎梏后,只想疯狂逃离。
她忽然泣不成声。
捧着那个小罐子,站在原地,肩膀随着抽噎而颤抖。
眼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浸透进地毯。
她站在那,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想为自己解释,但偏偏又觉得分外压抑。
难过到只能用哭来解决问题。
明明和裴响道别的时候,她没有流一滴泪。
明明林青峰死的时候,她没哭过一声。
却偏偏在此刻,被他严厉责骂过后,轻而易举就突破了情绪的防线,溃不成军。
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还是太脆弱。
她就跟林青峰一样,只会选择逃避。
听见她抽泣的声音,林青源波澜不惊的面庞,陡然间出现了一丝裂缝,严肃的面庞也逐渐变得柔和。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间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手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自甘堕落了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该重新生活了。”
47
时间并不能使人淡忘一切。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就像林软星站在后院,看见花圃里盛开的黄水仙,就莫名想起曾经被她丢弃在垃圾桶里的野花。
那一束带着清晨的露珠,从山野里,用杂草捆成团的野花。
被她毫不留情地扔掉的野花。
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想念裴响。
想念他笨拙地将水果削皮递给她的样子,想念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想念他炙热的目光,真诚且热烈地想要将她融化,那么执着,那么纯粹。
她确实后悔了。
昨夜睡不着的时候,她试图拨打电话给外婆,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但按下键盘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压根没背下那个号码。
离开得过于匆忙,她仓促地割断与他的联系。
却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记忆骤然回响,荡悠悠将她故意隐藏的画面变得更清晰。
他的眉眼,他苍白的面庞,单薄削瘦的背脊,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鹅岭村和裴响,就像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明明看得见,却碰不着。
她也不敢伸手触碰。
更不敢回去。
如果此刻她能拨通那个电话,她很想告诉他。
其实城里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