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镇定地挪脚,想退回到大街上,她要回去。
狗一路跟随,甚至站在面前挡道,对峙起来,她犹豫着,是否要拿出一个肉包贿赂对方。
手掏向口袋,但叫喊声从身后传来,“旺财!”
“旺财——”
黄狗的尾巴抬起,摇得更勤了,头往家的方向看去,有点不舍,直到主人身影出现,它汪了一声,迈着四条腿悠然离开。
她松了一口气,走到人行道上,打算离开居民区,乘车回去,心里惦记那个小孩。
顺利抵达,因为棉服口袋捂着,包子还冒着热气。
她跟在男人身后进去,保安称他为张老师。
但小孩不在寝室,她又返回,往有讲课声的教室走去。
正准备播放动画,张老师走到门边,两人对视,视频暂停。
“阿瑞斯,来一下。”
两人离开,她也跟了上去。小孩坐着,弓背低头,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怯生生的一双眼。
“张老师。”
“嗯”
男人从抽屉里取出一沓资料,他也才刚知道,起身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水,有些不忍说出口。
“他这个月是不是不来了?”
阿瑞斯问的是他的父亲,把他送进福利院,又很少来探望的男人。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这份慎重让他紧张起来,眼神落在地面,来来回回,久久地回了一声:“嗯。”
他父亲死了,遗体在出租屋里被发现,找不到其他联系人,才通知到这儿。
泪水很快在男孩的眼里酝酿,从眼底涌上来,逐渐覆盖全眼,外溢,流过红苹果似的脸蛋,直到按捺不住,仰头嚎哭起来。
这一幕让她的胸口也闷闷的。
张老师不会安慰人,只宽慰他道:“要坚强。”
从遗物里,那人坚称阿瑞斯是某人的私生子,但对方不认,又没有其他亲属,这下是真成孤儿了。
以前他父亲还会时不时寄钱来,只是人来得很少,匆匆见一面就走了。
“给你放两天假,之后我们也会给你找领养家庭。”又说了一番话后,男人挥手道:“回去吧。”
男孩开门,往走廊外冲,直到门口,被人拦下来,环抱起来,哭声回响,将他半压半哄地带回宿舍。
她一路跟着,蹲在床旁边。阿瑞斯平躺在床上,侧着脸,泪水积在床板上,往下淌。
她说不了话,就掏口袋,取出包子,放置在床板上,残余的热气冒出,飘到男孩鼻尖,唾液分泌,他扭头看过来,晃神看了许久。
许多思绪交集,人声在脑中放映,死亡意味着,不再看见,不再听见,不再交流。
父亲说是小三毁了他们的家,说母亲很爱他,他是两人爱情的结晶,都是因为被勾引、被哄骗,她总有一天会分手,和他们在一起。
阿瑞斯见过,名为母亲的女人,精心打扮的他,讨好的语气、眼神。她自上而下地打量,询问,但他回错话了。
她起初来过几次,但后来就不再来了,似乎成了另一个家。
像一个悬在空中却永远也吃不到的糖果,随着年纪渐长,男人日渐蹉跎,逐渐歇了心,一遍遍反刍原因,最终患上心理疾病。
小孩可能并不明白,为什么父母都不要自己,只记下了那些攻击性话语,并把责任都怪在自己身上,就好像,只要真的足够好,就能改变现状。
赔钱货、不要脸、废物、拖油瓶、没人要的东西。
她在一旁很担心,因为小孩不吃饭。
下课铃响起,人们陆续走出教室,她想了想,又收回口袋,待会没人了再给他。
仍有人挑衅,是几个大孩子,高出一个头,天真的脸,说着毫不客气的话。
但昨天咄咄逼人的人,态度缓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