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沈知微的手指还按在太阳穴上。程雪阳站在她斜后方，提着装有硬盘的黑色公文包。地下车库的灯光从头顶扫过，照亮了他们影子拖长的一段距离。
他们没说话。
车停在B1最里侧。沈知微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钥匙插进点火口。引擎启动的声音在空旷空间里回荡了一下。程雪阳把电脑放在腿上，打开电源。
“数据中心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他说，“只允许我们调取开户视频十分钟。”
沈知微点头，挂挡踩油门。轮胎碾过减速带时轻微一震。
路上红灯亮起。她等在停车线前，视线落在前方路口的广告牌上。那是一张光伏电站的宣传图，蓝天白云下成片的蓝色板子整齐排列。广告右下角印着EON集团的标志。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记忆回响浮现。
画面是三年前的会议室。任远舟坐在长桌尽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翻到最后一页，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检测报告撕成两半。纸片落在桌上，露出下面压着的另一份文件——国际认证书的扫描件。
当时他说：“这才是真正的资质。”
所有人都鼓掌。只有她注意到，那份认证书上的签发机构名称被裁剪过，边缘不齐。
绿灯亮了。
她踩下油门，车子冲出去。后视镜里的广告牌迅速缩小，变成远处一个模糊的光点。
程雪阳看着她侧脸。“你还好吗？”
“我没事。”她说。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银行数据中心大楼。前台核对身份信息后，带他们进入监控调阅室。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块显示屏。
工作人员插入权限卡，调出海维投资的开户记录。
“视频只能播放一次。”他说，“不能拷贝。”
屏幕亮起。
画面是三年前七月二十二日上午十一点零三分。银行柜台前站着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他背对着摄像头，身形高瘦，右手拿着一支签字笔。他在开户协议上签名，动作很慢。
沈知微屏住呼吸。
男人签完字，转身将文件递给柜员。他的脸出现在镜头中。
不是任远舟。
是一个陌生面孔。约莫四十岁，颧骨突出，眼神平静。
“这不是本人办理。”程雪阳低声说。
“是代签。”她接话。
工作人员按下暂停。“按照规定，非法定代表人亲自到场需提供授权书。但这份档案里没有。”
“那就说明开户资料不全。”程雪阳立即说，“可以据此认定账户设立无效。”
沈知微盯着屏幕。那个男人摘下手套的动作忽然让她心头一紧。
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她猛地想起什么。
陈茂宇。
就是这个人。
三年前她见过他一次，在新能源产业论坛的茶歇区。他当时正和任远舟说话，左手夹着雪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明显少了一节。
她掏出手机，翻出许清和之前传来的照片——陈茂宇在某次公开活动中的特写。手指细节清晰可见。
完全吻合。
“开户人是陈茂宇的人。”她说。
程雪阳立刻记录时间戳和特征描述。“这条能作为证据提交。虚假开户+资金异常流动，足够支撑冻结令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