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婉约柔美的女声初时还算得上冷静自持,可随之话越往后,其话音呜咽,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在问与之相对的另一人,又似在问自己。
“我只是恨他失约……却没想到……”
“究竟为何如此,如今这样的局面,难道就是他想要的吗?”
“难道……就是我想要的吗?”
文玉屏住呼吸,听得聚精会神,虽不是十分清楚,却也能听见七七八八。
只是,这些话零零散散,断而未绝,又很不连贯,反倒听得人一头雾水。
文玉侧目与宋凛生对视一眼,见宋凛生拧眉不语,神情肃然。
她怎么忘了……
上回洗砚说她带着宋凛生趴人家屋顶是不雅观,眼下她又带着宋凛生偷听,岂不是更不得体?
文玉心中一默,只是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体……便不得体罢。
她安抚似地伸手拍了拍宋凛生的手背,眼神示意他放宽心。
宋凛生轻轻颔首,他知道小玉心中的顾虑,只是他并非是记挂自己的声名。
而是……
若是眼前的人不过是寻常女子,怕是小玉根本没有掩藏身形、躬身偷听的必要。
小玉从不是爱打听旁人之事的性子。
除非……
宋凛生的眉心越锁越深,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浮现,令他心中骇然、说不出话。
文玉见宋凛生沉默不语,只当他已然放下心来,便不再多想,旋即转回目光再次看向湿地上。
与先前说话的那名女子相对而立的似乎也是一位女子,只是她身量颇高又背过身去,叫文玉看不清楚。
仿佛被问住了一般,这名女子默不作声,任由先前那女子呜咽啜泣。
待文玉以为她不会开口之时,一阵凉意袭来,那人带着犹疑的话音混杂着夜风随之响起——
“你……不是恨他吗?他有如今的下场……”
“你该高兴,却在这里……落什么眼泪?”
话到最后,上扬的尾音已满是不解和困惑。
“我、我恨他不假,可是、可是我曾经倾慕于他……”纠结与挣扎并存,肯定与怀疑相伴,先前那女子一番话说的很是艰难。
而相对的这名玄袍女子,显然更加难以置信,甚至忍不住上前一步,与之正面相对。
文玉虽然隔得远,瞧不清她面上是什么神情,可从她匆匆迈步的样子来看,也可想见其似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的惊诧。
果不其然,未等文玉细想,那头已然出声——
“爱与恨的分界是什么?现在与曾经哪个更紧要?”
她话虽说的严厉,语调却更多的是疑惑,而非谴责。
这样强烈的反差,倒让文玉十分怀疑她二人的关系。
姊妹?亲友?还是旁的什么……
文玉也说不清楚。
先前那素袍女子似乎被这番话问住了,沉默着不肯出声。
“你当真——”玄袍女子犹豫着再度开口,似欲规劝,却未来得及说完。
那素袍女子便骤然出声,“若是爱恨总是分明,从前真能割舍,世上又怎会有那样多人求神拜佛、以求心安……”
爱、恨,从前、如今。
文玉心下琢磨着,难道又是什么为情所困的妖精鬼怪,在此处探讨入世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