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拍拍脑门,正想得入神,却听师父唤她。
“怎么?文玉君?”
句芒见她频频回首,不消分说也能猜中她的心思,他轻声叹息,打趣道。
“没、没什么,师父,师父请罢——”文玉杏眼圆睁,秀眉倒立,上前一把抓着句芒的衣袖便拥趸着他往里走。
“那人叫陈勉,只剩下一口气了。”
文玉一面走一面飞速地描述眼下的境况。
“方才幽冥府的黑白无常两位大人,都来索魂了!”文玉一手拽着师父,一手掐在自己喉头之上,“我废了好些力气才将那二人打跑,留住陈勉一线生机。”
文玉皱着鼻头,愤愤不平、添油加醋地说道。
句芒气定神闲地叫文玉推着前行,他半阖着眼,听文玉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话,说到精彩处,句芒眼皮一掀:
“哦?咱们文玉君,如今道行高深到能打跑幽冥府的阴差了?”
他可不相信,读经就犯困,修炼便饿肚的文玉君,法术已精进到能一挑二,与幽冥府颇有威名的无常鬼交手了。
打跑?怎么看都像是逃跑才对。
句芒唇畔笑意渐起。
“当然了!”文玉想也不想,立刻答应下来。
这个嘛,只要结果是真的,过程也就不那么要紧,管他们是为何而逃,横竖是跑了不是?
文玉一点也不心虚,挺着胸脯一副不将其放在眼里的模样,“师父,你是不知道,我可厉害着呢!不能给您丢了脸面不是?”
废话,谁会在自家师父面前承认自己被打趴在地上啊?
那自然是三分厉害说成十分,十分功力说成百分了。
大不了下回等她修为精进了,再打上幽冥府,向那二位讨教便是。
说话间,二人来到陈勉的榻前。
陈勉面如霜色,气若游丝,眉宇之间浸满了寒凉之气,*是半点血色也无。
他的热度在不断流失,几乎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躯体。
文玉目不忍视,见惯了神仙芳龄永驻、青春常在的她,实在难以面对如此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逐步流逝……
一点点变成了无生气的模样。
凡人此生,不只是短暂,还更脆弱。
文玉想起枝白,以妖之身,贪恋凡尘,那这样的场景,枝白还不知要见多少回。
真到那时,又如何忍心呢?
文玉轻咬着下唇,伸手去拉句芒的衣袖。
“师父——你、你救救他……好吗?”
她心里没底,方才见到师父,只觉得天神降临、万事可解,可现在冷静下来,又不免想起不死树上的那些寿元枝了。
人各有命,一命一枝。
命枝命枝,命运难知。
文玉心中一叹,紧张起来,若是师父不愿出手……
“我救不了他。”句芒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便答复道。
咯噔地一声,文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虽早有预想,可真听到师父如此说的时候,仍不免心痛。
师父遵循天意、崇尚自然,从不插手凡人命格。她若真求着师父出手救陈勉,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文玉眉眼皱成一团,急得几乎带上了哭腔,“师父,你还没看呢,要不再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即便不是逆天改命之法,万一药石可医呢?
就算不动用神力,师父是百木之首,开些什么花草药方也好啊。
陈勉若是没了,叫枝白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