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枝,陈知枝,好不好。”
陈勉的陈。
知晓的知。
枝白的枝。
陈勉早已泪水千行、泣不成声,可他仍强忍着,温声细语地同枝白说着话。
“很好,知枝很好。就叫陈、知枝……”
一语罢,枝白的指尖无力垂下,她的面容开始模糊,转眼间青丝不再、银发满头。
不过片刻之间,却完整地呈现了容颜枯萎的整个过程。
最终,陈勉怀中紧抱的青春女子转眼便成了鸡皮鹤发之人。
文玉头一回亲眼见到,妖者若失妖丹的后果。
陈勉将枝白搂得更近,似乎欲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青丝白发交叠之中,年轻年老对比之下,世事无常定之理,唯有真心不变。
紧接着一阵白雾渐起,枝白的身形也开始模糊,陈勉原本搂着她的手臂失了力道,好似搂着一段栀子香气。
片刻间,枝白的肉身消失不见,陈勉的身前,唯余一朵未开的栀子。
枝青花白,将开未开。
缠绕着一阵浓烈的香气,几欲沾湿衣襟。
陈勉伸出手,那朵栀子就那么落在他的掌心。
方寸之地,胜过山河。
文玉一叹,几乎要失去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那口气,她肩头一松,立时便欲跌坐于地。
枝白还是现了原形。
她只当真心最易变,却没想到……
只是预想的摔落并未发生,文玉反而落进一个干燥温暖的胸膛,满满的花木香气将她围绕。
是师父,师父接住了她。
文玉松了口气,却不敢去看师父。
句芒一撇嘴,嗔了文玉一眼。
他轻拍文玉肩头,帮她站住身子,并未出言责怪。
句芒上前一步,于陈勉和“枝白”的身前站定,他静默片刻之后,敛去眸中神色,而后一翻手心,化出一只玉瓶来。
那玉瓶通体洁白,细腻如脂,瓶口处斜插着半截细柳,其枝叶上翻着碧青色的光芒。
文玉偏头去看,这不是……
句芒一叹,伸手将那柳枝摘下,另一只手指尖轻动,那玉瓶便缓缓落在陈勉身侧。
“师父,这是——”
“是三光神水。”
陈勉很是伤情,在文玉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中仍不为所动,即便那玉瓶已到了眼前,他愣是瞧也不瞧。
倒是文玉眼眸一亮,三光神水?
文玉疾步上前蹲下身,将那玉瓶拾起,一把塞进陈勉怀中,“你收好!”。
陈勉并未出言,只静静地收着玉瓶,注意力仍在怀中的栀子上。
“你若想与你娘子来日重逢——”
句芒话音未落,陈勉便慌忙抬首,总算有了反应。
“便将她移栽回院中,每日以此水浇灌。”
“前辈的意思是——”陈勉喃喃道,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